小姑娘脸上也全是泥道子，衬得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更加黝黑发亮，李小云感受到她在打量自己，干脆半蹲到她面前，让她看个够。

李小云原本想等她先问出问题，自己回答一下就能打破僵局，没想到小姑娘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压根没有张嘴的意思。

还是元宝可爱，这种一看就很犟很难搞的小孩果然不招人喜欢，李小云嫌弃地啧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和自己小时候真像，估计也遭了不少罪。

“你家在哪,家里人呢？”李小云打算日行一善，先把这个小姑娘先洗干净再说，可刚要抓她肩膀，小孩就哆嗦了一下，扭头要跑。这架势搞得李小云都有点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写了吃小孩三个字。

要是让个小丫头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李小云前二十多年就白混了，小元宝好不容易拜托自己点事儿，自己可不能给办砸了。

这样一想，李小云干脆抓着她的手把人拖到院子里，“先答应我不跑，我就松开你。”

小姑娘愤怒地瞪她，还是不张嘴。

李小云蹭了两下她脸上的泥，发现小姑娘长得还挺秀气，于是捏着她下巴让她张嘴，不靠谱的猜测，“我听说云滇那边有拿小孩舌头养蛊的，你该不会是舌头让人割了吧？”

小姑娘哆嗦的更厉害了，李小云一点都没有欺负小孩的愧疚感，“舌头还在，那就是天生的哑巴？”

“走吧，跟我烧水去。”李小云虽然觉得她挺可怜，但没打算多管闲事，只是烧了水，把她洗干净，给她穿了件元宝的旧衣服。

小姑娘收拾干净看着就好多了，李小云给她把头发擦的不滴水了，才终于放过她。

恰好这个时候门口再次传来动静，李小云抬头去看，以为是元宝回来了，没想到竟然看见个“熟人”。

这不就是自己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男人吗？他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这一瞬间李小云心中闪过许多想法，甚至已经在打量有没有趁手的东西了。

没想到小姑娘一看见这男人，立刻逃脱李小云的魔爪，哒哒哒跑过去就抱着他大腿哭。

李小云尴尬地抓了抓脸颊，原来是人家爹找上门了啊，她上前两步，努力把前几天的事儿甩出脑海，“这是你家姑娘？”

男人点头，把小姑娘从自己腿上撕下来，拍了拍她脑袋，“不是让你在路口等爹爹吗？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小姑娘这下不装哑巴了，利利索索地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原来她是好好地站在村口树下，被跑的太急的元宝给撞到旁边泥坑里的。

“我怕爹爹找不到妮妮，还特意留了记号。”小姑娘邀功似的说，看起来很依赖她爹。

“元宝的娘！”小姑娘喊道，李小云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喊自己，晃了一下神。

“多谢妹子，妮妮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男人安静听完，手始终放在小姑娘肩膀上，明显是一个庇佑的姿态。

李小云心想是元宝闯的祸，自己还真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很不爽，还是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男人带着小姑娘准备转身离开，元宝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边往里跑还一边欢快地喊，“娘，我回来啦，妹妹洗干净了没有？”

李小云扶额，有点想把这个傻儿子踢出去。

“咦，大叔是你啊。”元宝一副认识男人的样子，顿时激起了李小云的好奇。

“我还没有谢谢你，那天要不是你帮我抱树枝，火肯定就要灭了！”元宝抱着米袋子给男人鞠了一躬，男人后退半步，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这是我娘，”元宝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才发现自己刚捡回来的妹妹在大叔那里，左看看又看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大叔，你干嘛抓着我妹妹？”元宝理直气壮地问，要不是李小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要以为这男人是人牙子了。

“他是我爹爹，”小姑娘气的直跺脚，“你胡说，谁是你妹妹！”

元宝挠头，“可是你要了我的兔子，就得给我当妹妹！”

李小云往他怀里看，才注意到今天袋子里的米只有平时的一半。

李小云实在觉得丢人，想去揪他耳朵，男人先看不过去了，语调平淡地问小姑娘兔子是怎么回事。

“你看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李小云也不知道自己抽的什么风，一反既往地当起了和事佬，“要不都进院子里坐？”

小姑娘害怕地退开半步，带了点哭腔，颠三倒四说了许多话，但什么事也没说明白，李小云听了半天就得出来个结论，元宝撞了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就说赔给她个兔子。小姑娘想给她身体不好的老父亲补补，就收了……

谁知道原本的“赔礼”到元宝嘴里变成了“卖身契”，听得李小云都想踹他一脚，儿子平常看着挺傻，这时候倒是聪明的狠。

一只兔子就想拐回来个妹妹，也不管自己家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养不养的起。

男人听到小姑娘提自己身上的伤，脸色就开始有点难看了，甚至几次要直接把小姑娘拉走，被想看热闹的李小云拦住了。

“小孩子嘛，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李小云不敢轻易试探他武功如何，就想多留他们一会儿，下意识试探，“你们也是这个村里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小姑娘看了男人一眼，这次没敢再张嘴。

男人点点头，滴水不漏地回答，“刚从外地回来，确实没怎么在村里走动。”

外地啊，李小云。看完大的看小的，也不管什么会不会被怀疑，“哪个外地，不瞒你们说，我也去过很多地方，前几天还去了镇上呢。”

小姑娘明显瞧不起她这土包子，仰着脑袋“哼”了一声，“我们去的地方可比镇上远多了！”

“妮妮！”男人冲小姑娘摇了摇头，眼睛里已经明显能看出来警告的意味了。

小姑娘却没反应过来，一脸骄傲地说，“我们可是从漠北来的！”

漠北啊，到套话的时候，李小云又觉得小孩子分外可爱，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地名，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个纯情的小将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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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