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局的工作人员趴在柜台上迷迷瞪瞪的，听见秦远光要买邮票，连眼睛都不睁，迷迷糊糊地翻出一张版票，粗手粗脚地就要撕。

秦远光眉头一跳，马上阻止道：“整张版票我都要了。”

听到这话，工作人员才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瞅他一眼。

“八毛。”

才八毛钱……80年的八毛钱换几十年后的一百万，爽不爽？

秦远光盯着版票，呼吸都放轻了，邮票红底黑猴，因为雕版印刷，就连猴毛都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请问，你这里有多少张版票，我全要了。”面对这样一副精品，他的声音情不自禁地柔和了。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彻底睁开眼，眨巴着看他。

“版票有十张，你写这么多信呐？”

这两年，知青能回城的都回了，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今年开始，写信的人少了许多。

秦远光决定倒卖邮票前也是做过调查的，说是申猴邮票发行量不大，而且这年代的人大多没有收藏的意识，因此几十年后，这版猴票才会更显珍贵。

“反正邮票又不会过期。”秦远光笑笑，随即小心翼翼地接过十张版票。

“八块。”

说不出来心底是什么滋味，秦远光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仿佛过去二十几年的辛苦才更像一场梦。

他起了开玩笑的心情，说道：“我看这不止八块钱，更像一千万。”

工作人员尬笑两声，接过秦远光递来的八块钱，就又打起呵欠来。

“对了，”秦远光想了想，谨慎地小声问道：“你这还有其他版票吗？”

工作人员霎时瞪大眼睛，狐疑地打量他，那眼神就好像怀疑他是特务似的。

秦远光只得说道：“其实，我喜欢收藏邮票，尤其是版票。”

“看来你条件不错啊，做什么工作的，有对象没？”

面对工作人员突如其来的热情，秦远光不得不脚底抹油，赶紧撤了。

……

除了一些小插曲外，今天可谓一帆风顺，回到家的时候，才不过下午两点钟。

他随便泡了碗面，一边刺溜面条，一边把邮票放到网上。

“钱到手才是钱，邮票在我手里哪怕再升值，也不当吃不当喝，如果我想尽快脱手的话，就必须比市面上更便宜才行。”

市面上申猴版票的建议价都在一百二十万以上，因此，他最终定价就设置成一百万，库存调成“十”。

等了一个小时，仅有一个人跑来咨询，问了两句还非说他是骗子，理由是80年的申猴票本来就少得可怜，他一下子就抛出十张版票，实在可疑。

秦远光懒得和他打嘴仗，把库存改成“一”后，就出门去凌家买瓜子。

凌落霄又不在，他就把情况和凌中医解释了，并且把两百块钱还了回去。

凌家的瓜子质量好，又是精心炒过的，一斤卖二十都赔了，不过邮票卖出去前，秦远光手上确实没几个钱，只能暂时赊账。

他这回拿了二十斤瓜子，比昨天翻倍了，饶是凌中医坚决不肯要钱，秦远光还是认认真真地写了欠条，保证双倍奉还。

等秦远光一走，凌中医就把欠条撕了，完全没往心里去。

凌中医喃喃自语：“这孩子就是要强，日子都那么难了，还和我计较瓜子钱，哎，他这样客气，难道和霄霄真没可能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凌落霄清冽的话音。

“爷爷，你说我和谁没可能了？”

……

秦远光又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被追上的。

凌落霄是跑过来的，喊他前，还特意整理头发和衣服。

只是秦远光听见了疾奔的脚步声，下意识地转过身，偏巧凌落霄正对着小镜子撅唇补唇蜜。

女孩子的小嘴水润光泽，颤颤巍巍，仿佛清晨遭遇露水淋漓的花瓣。

她没想到他突然回头，吓得把小镜子直往身后藏，唇蜜都丢了。

看着咕噜噜滚到脚边的唇蜜，秦远光二话不说捡起来，仔仔细细擦去唇蜜外壳上的尘土，然后才递过去。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诱人，凌落霄顿时眼睛都直了。

她尴尬地劈手夺过唇蜜，一个劲儿地摸头发。

“我爷爷说你刚才来我家拿瓜子了，都是自家种的瓜子，也是我炒来练手的，你傻啊，还在欠条上写拿市价两倍的价格收购？”

秦远光没说话，几秒钟后，他朝她俯身。

男人高大的影子一下子罩住了她，饶是凌落霄身形高挑似模特身材，却在他面前和金丝雀一样无助失措。

“你，你你干什么？”

女人欲拒还迎的娇羞令他动作一顿，一时间，他的脸就在她的颈边。

她的呼吸促而凉，他的气息稳却热，两人的味道就这么交织在一起，凌落霄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她微微仰起头，花瓣唇渴求地撅起来，可能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摆出这副秀色可餐的表情。

秦远光无声笑笑，随即不动声色地捉住在她身上蠕动的大青虫。

别看凌落霄一副女强人的样子，怕虫子能怕到晕过去。

他一声不吭，直接把虫子弹飞了，然后才张口说道：“叶子落你身上了。”

其实，她的眼角余光都瞧见是只大虫子了。

“哎。”凌落霄轻轻一叹，这男人体贴得让她心疼。

“你以前，”她顿了顿，又气闷地低下头，沉声说道：“你以前为了我，为了爷爷付出了那么多，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你又何必和我计较一点瓜子钱？”

秦远光悄无声息地退了一步，和她保持一个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

“一码归一码，那是我心甘情愿付出的，对你好就是对你好，如果分手了，我就要你把对你的好全还给我，那只能说明，我把你看作可以用钱衡量的货物，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把感情当成买卖的男人吗？”

凌落霄听后有些感动，有些后悔，心酸让她红了眼，“我上次给你两百块，不是为了羞辱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你别误会。”

“嗯，对别人，我可能早就误会了，对你，我怎么可能误会得了。”

那是因为他太了解她了……凌落霄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流下泪来，偏偏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哔哔响起，她刚想去拉他袖子的勇气瞬间落空。

两人偏头望去，就见一个油光水滑的男人从豪车上走下来。

秦远光手指抽动一下，下一刻就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几乎是牙缝挤出两个字：“高明。”

来人正是孙婉露的未婚夫高明。

“看在你把肾都白送我小舅子的份上，我亲自送婚礼请帖给你，怎么样，高不高兴，幸不幸福，激不激动？”

高明得意地大笑，转眼就将目光落到凌落霄脸上，身上，不由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