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死。

虽然只有两字，但那轻蔑的态度和神态，已经昭然若揭。

张福大怒，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千山派门下的张家，是占了整个丹心城产业三成的张家！纵然前面摄于叶莫的气势，但现在主家受辱，不能善了。

“大胆，拿下他！”

四名壮汉取出腰间短剑，猛地扑了上去。周围的泼皮也跟着涌上。

但这四人其实是虚，背后另外三人拿着的铁链才是实。

如此战法颇有官府做事的风格，虚实转换，以多敌一，多少顶尖武者和炼气士倒在这不起眼的配合下。

叶莫只是踏前一步，主动冲入这四人中。

剑鸣突起，青光交错，不过一瞬，就有两人倒下。

张福眸光顿时一凝。

一旁泼皮见有人倒下，立刻一拥而上，试图重新包围过去。

见有人帮忙，剩下的两名剑手顿时隐在人群。

缝隙中伸出两把利剑，阴狠，歹毒，有效。

叶莫身形一动，斜身一侧。剑随身走，以身带剑，既避过这一击，又脱离了人群的包围。

手中长剑不停，青光不断，又是三人中剑。伤口平滑如丝，但无不在要害上。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等到拿铁链的三人站好阵型，地上已躺倒一片。

“凡人剑巅峰！你居然能将凡人剑练到如此地步！”张福大惊，那胸有成竹的神态被打破。

天一大陆，仙凡有别。有些人毕身未入仙途，但将剑术练得出神入化，以凡人剑术入道，被尊为剑士。这些人无不是几十年拔剑不休，百战余生的老者。

叶莫不过年方十八，从未离开过丹心城，怎能如此厉害？

一点迟疑间，剩下两个剑手都已倒下。叶莫的出手，决绝果断，杀气盎然，剑出必见血。这是他以前只从张家老供奉身上看见，梦寐以求的剑道境界。

庭院之中，站立的人越来越少，血气越来越浓，叶莫踏步其中，心神更加凝实。

他用的太乙玄门剑虽是末法地球的凡人剑法，但结合上一世魔潮中百战生还磨练出的剑技，杀这些泼皮护院如同杀鸡屠狗。

剑意勃发，身形腾挪跌宕，这一世的身体与神魂在生死搏杀间终于彻底嵌合。

挥剑间，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一种久违的畅快感从青水剑上传来，透彻全身。

“十年磨一剑，”青光闪烁，一名泼皮倒地。

“霜刃未曾试，”血雾迸发，拿着铁链的壮汉双手捂住咽喉，眼中满是绝望。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随着一声轻啸，挡在张福面前的最后三人“砰”的一声，尽皆倒地。

这……这是剑气？张福双股战战，跌坐地上。

叶莫持剑而立，闭目静思。

刚才剑意通畅，气血沸腾，不由得呤出唐代贾岛所做之诗，不料丹田涌动，更是激发了剑气，一下斩了三人。

是了，为求大道，当与天地合。感悟至深，与道愈合，领悟越快。

由剑入道，不外如是。

“好诗！”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打断了他思绪。

只见一人绕过院门，踏入庭院。

此人身着青衣，头戴纱帽。

他拍着手，似乎沉浸在诗意中，又说了遍：“好诗。”

见到满地尸体，面色一凝，叹了句：“好剑。”

抬头见到叶莫，脸上随即露出笑容：“好男儿。”

叶莫持剑不动，身体节节放松，气息寸寸盈起，静心调息，对男人的称赞充耳不闻。

男人对少年的无礼不以为意，他弯腰拱手，大声说到，“李家长房管事，李平，见过姑爷。”

李平？

叶莫心中一动，记忆浮现。

李家老爷子年事已高，下有三房。其中长房无子，唯有李冰燕这个长女独揽大权。

李平就是长房最为依赖的管事，负责处理李家大部分产业。

上一世自己与李平交往不多，只知其深受李家器重。

“姑爷，”男人再次弯弯腰，瞄了眼地上的张福。

“方才仆妇徐嬢报称张家上门闹事，正遇我在街上采买，冒昧赶来，还请姑爷勿怪。”

李平反身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接着说到，“如今姑爷已经给了张家教训，不如就此收手……”

顿了顿，男人低声道，“也让小姐好做。”

还有后半截他没说，张家不仅在丹心城有近三成的产业，在东山郡更是有着偌大家产，是三大仙门中的白云庵下专门负责丹药的门派。若是惹急了张家，李家怕也拦不住他们的复仇。

张福听到李平的话，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恨恨的看着叶莫，“鄙人不过代少爷送战书，叶家公子倒是好大威风。”

他直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心中思量：

张家少爷修为已至炼气四层，灵气外放，几近圆满。就算叶莫修得剑气，也比不过少爷根基深厚，更别提……

试探的目的已成，战书已到。待比试时，新仇旧恨一起报！

“三日后，校场见……”

说罢就要扭身回去。

“战书既下，岂能无应，”叶莫突然说到。

张福扭头，只见一道青光扑面而来，直奔脖颈。

“竖子尔敢！”随着院门外一声大喝，剑光忽闪，两剑相交，发出叮的一声。

须臾间，黑色身影挡在张福面前，一手持剑，一手护住管事。

“刘供奉？”李平看清来人，这才下意识说到。

来人见叶莫没有进一步动作，连忙拖着张家管事后退两步。

“刘供奉，这是何意？”

“李管事，张家与叶家约斗，我家管事是使，叶家有何理由杀之？”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此事必不能善了。”

李平有些为难的看向叶莫，张家说的没错，家族约斗，不斩来使。

如今这形势……颇有些棘手。

“我需要个口信，”叶莫淡淡说到。

“另外……我杀人，不需要理由。”

刘供奉正要张嘴驳斥，背后噗通一声，张福人头掉落。

“剑气！”供奉眸光闪动，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刚刚以为挡下了对方长剑，不想居然剑气入体，依旧取了张福性命。

“这就是我的口信，”叶莫指指地上翻滚的人头。

“告诉你们少爷，我等他来死。”

刘供奉脸上神色变幻，最终也不管那些尸体，抄起地上的头颅，几个纵身消失在院墙外。

李平神色复杂的盯着叶莫，城内传言李家姑爷修为低微，品行不堪，只靠着长辈余荫苟延残喘。

如今看来，李家这姑爷……不简单。

无言的拱供手，李平就要转身离开。

此次叶家算是与张家结下死仇。自己阻止但未成，已然尽到李家管事的责任。

张家势力不小，无论如何，这叶家公子死定了。

好在叶莫还未入赘，自家小姐不必背上寡妇的名头。

这么说来……也算是体面的帮小姐退了婚？

是不是要把这些仆妇提前撤回去？心中习惯性思量着，李平转身。

“慢着。”少年沉稳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心中一紧，李平脑中闪过刚才张福的死状。

“我有个口信带给你家小姐……”

这——

汗水从李平额头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