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爷爷出手，阻止张家与叶家的约斗。”

听到孙女这样的请求，李家老仙人眉头一挑，面色玩味了起来。

“爷爷以为你不喜欢那个叶家子。”

“冰儿自是不喜欢的。”

“那你为何……”

女子打断了老人的问话，言语间露出丝愠怒。

“受人之请，必忠人之事。天道漫漫，不持本心，如何行得？”

停了片刻，女孩叹了口气，“若我夫家太强，李家基业不保。”

听到这句，老人面色严肃起来，他直起身，厉声道：

“修道之人，怎能纠缠于红尘杂事。”

“我等神仙人家，剑就是基业！”

“你若不懂，何谈大道！”

见孙女若有所思，老人继续说到，

“让你操持家业，为你定下婚约，不过是叫你入红尘。”

“入世，终究是为了出世。”

李家小姐顿首，“孙女明白了。”

老人挥挥手，“你是我家百年来难得的天才，那个婚约若是不愿，换人就是。”

“至于叶家子，能活过这场约斗，就是他的机缘。”

“若是熬不过，死了也就死了，仙途漫漫，还缺道侣？”

李冰燕听到这番话，微微颌首，目光中却有一丝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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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校场中，人山人海。

开盘的，卖吃嘴的，沽酒的，混杂其中。

“张家叶家约斗，昌平赌坊开盘。张家十，叶家三。童叟无欺，输赢不论，抽头十取一！”

一名敞胸露怀的大汉满面油光，大声吆喝着。

“宋爷？”一旁人群中有人问到，“这中间有啥道道，给大伙说说呗。”

被称为宋爷的大汉斜眼一瞟，并不答话。

直到一碗两个铜钱的浊酒递了过来，他才一饮而尽，口若悬河起来。

“话说这张叶两家，本无瓜葛。坏就坏在这李家小姐上……”

“宋爷，这大家都知道了，说说开赌的事。”

“就是就是，那个店家，给宋爷满上，钱在这。”

大汉满意的看着再次斟满的酒水，这才低头示意。

四周的闲人立刻围了过来。

“嘘，”宋爷低声说到，“我说的这些可别乱传。”

见周围人点头如鸡啄米，他这才继续。

“张家少爷，虽然修的本家功法，但据说已被两仪门下的千山派看中。如今已是炼气四层，近乎五层。”

顿了顿，他见周围人有些迷糊，解释到，“这炼气，是仙家说法。引灵气入体，运气于身。举手投足间，可以开碑裂石，不是凡人。”

“到了四层，就可运气于剑，杀人于无形。”

用手指着一人额头，大汉说，“啾——”

那人一个寒颤，宋爷笑了起来，“虽然剑隔着巴掌远，但你已经死了。”

人群中有人说，“难怪买张家赢要十，买叶家才三。那岂不是大家都买张家少爷了？”

大汉摇摇头，闭嘴不言。

众人见状，连忙招呼酒家斟酒。

“独家消息，”大汉声音低如蚊鸣，“叶家少爷三日前，杀了上门的张家护院十四人……一人！”

“嘶。”倒吸冷气声响起，有些人心思活络起来。

买张家显然胜算大，但叶家投入小回报大，还是有些难选。

大汉说完，饮完酒水，也不理其他人，自顾自走开。

不多远，就拐入小巷，阴影中站着几人。

“消息都放出去了？”

“是，陈爷。”

“我买的张家份额都下来了吗？”

“是，这是您的一万筹凭据。”

赌筹到手，阴影中的年轻人心情显然不错，“有啥想问的，说吧。”

“大人，这叶家显然还有一战之力，我们要不要买点以防万一？”

“呵，”年轻人面露不屑，“你知道啥叫十赌九输？”

“开赌坊的，若是盘子都拿不稳，靠那点抽头，能养活你们吗？”

见大汉还有不解，他继续解释到，“叶家小子，最多不过炼气二层，就算有着剑气，那比的也是真元雄厚。”

“他哪里有张家少爷根基深厚，再说……”

年轻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顿时有些恼怒，“知道那么多干嘛，泼才，给我把酒端来！”

巳时三刻，天色大明，云舒，风起。

张家大少爷张枫，在护卫簇拥下，出现在校场一端。

立刻有提前到来的家仆上去，脱披风，奉茶水，摆圈椅。

“叶家人呢？”张枫接过护卫递来的长剑，置于膝上，面色平淡。

“少爷，我们派人跟着的。叶莫卯时就已出门，一直在街上闲逛。”

张枫剑眉挑起，自己挑衅叶家，目的是李家小姐。并没有太把叶莫放在心上。

原本打算折辱一番就行，但如今折了一名管家，颜面受损，怎么着也要断他一条腿才是。

剑气？

他捏住锦帛包裹的长剑。

哼！

“吉时到，请上台！”

专门从书院请来的夫子抬头望日，大声说到。

张枫提气凝神，一个纵身，干净利落的登上高台。

东风起，衣衫卷，少年郎，气如虹。

围观的闲人大声叫好，不少胆大的闺中少女也丢出花瓣。

“真是骚包，小姐，你为什么要来看他们比试啊。”

校场边一座两层衣坊，往日夫人小姐络绎不绝，今日大门紧闭，问就是被人包场。

李冰燕端坐阁楼窗前，面前摆着她心爱的古琴。

丫鬟愤恨的话语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为什么来校场？

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虽然早已与叶家有了婚约，但一心向道的她从未见过对方。

求爷爷阻止约斗，更多的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

张家少爷……怕是早已进入炼气五层。

叶莫毫无胜算。

罢，罢，罢。

若是输了，自己出面让张家不要太过分就是。

既已入世，怎能不染红尘。

张枫站在高台上，对面却一直没人出现。

莫不是叶莫怕了？

“吉时到，请上台！”夫子又大声说到。

周围围观的闲人已经开始聒噪。

“怕不是人已经跑了？”

“是了，你看人家张少爷那气势，不跑才是傻。”

“我就说，有本事的人哪能去当赘婿。”

场边闲言碎语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连不远的阁楼都能听见，李冰燕的丫鬟顿时气鼓鼓的。

“叶莫这家伙，连累了小姐清名。”

怯战？李冰燕心中闪过。

不，一个敢手刃十四人的少年，就算心已碎，但剑不会退。

锵——

一声剑鸣，响彻校场。

青光间，叶莫叼着个胡饼出现在台上。

“那是啥？胡饼！”

“我没看错吧，他嘴角的是芝麻？”

“就这样，还拿什么剑，回去拿锅铲不好？”

被剑鸣惊到的众人，见叶莫出现，又讥讽起来。

见两人都已到达，夫子稽首向天，唱道：

“大道无情，刀剑无眼，生死由天，各安本命。”

他又左右看看二人，双手一伸，喝到：

“剑来！”

张枫真元一震，包在剑上的锦帛片片碎裂。

“真气出体？”

“怕不是已经炼气五层？！”人群中发出惊呼。

“呵，你们看的都是外道，那把剑……不是凡品。”

羊胡老头眯着眼睛，盯着张枫手中古朴剑鞘。

真气外放，激起剑中灵气，崩碎锦帛，这是灵器啊。

剑气入灵剑，若中剑必败。

张家……真是有钱……

“张家，灵剑一把。”夫子显然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不凡。

“叶家，青剑一把。”书院之人，去私秉公，不褒不抑。

验视过双方兵器，夫子退后，“无碍，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