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门进去。房子的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没有锁，因为我讨厌上锁的房间。她起身冲我喊：“出去，你这个骗子……”

我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我转身离开，却被她拉扯住。

第二天，我去了医院。我要跟老王好好谈一谈。

我并不怕他威胁，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不了就打一场官司嘛。至于曲莹莹，我是顾不上她了。她能不能得到遗产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老王没有老老实实待在病房里。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楼下的一处小花园里。

他的身边坐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发福，胸前那一堆望之令人生畏。老王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惹得那女人笑得浑身乱颤。

老王看见我，笑着说：“不是跟你说了吗，不用管我。”

那女人赶忙站了起来。

“我得跟你谈谈。”我说。

那女人很懂事，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谈什么？”老王盯着我。他抬头的时候，眉毛自然皱成了三角形。“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想反悔？”

我没有吭声。

他冷笑着：“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实话告诉你，那笔钱还真是非法所得。相关证据现保存在一个我信任的人手中。——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帮你？那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一大笔钱，绝对算得上‘数额特别巨大’！”

说完，他得意地笑着，好像是在说：“小子，你还嫩着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身形虽然有些佝偻，但仍比我高了半头。

他冷冷地说：“同样的道理，你以为我会把公司交给一个无关之人吗？没错，莹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对她不忠。你最好尽快把那个饺子馆的服务员安排好，如果非要让我动手——你懂的！”

“你监视我？”

他笑着哼了一声。

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长椅上，低声咆哮道：“不要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威胁我。你应该知道把我逼急了的后果。”

“好啊，来呀，有胆你就弄死我！”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但这一招很管用。我慢慢松开手。

那个胖女人尖叫着冲了过来，一下就把我撞飞了。她不仅是个护工，还兼职护卫，差点就把我撞散架了。

这老东西分明是有恃无恐，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离开了医院。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我说：“警察局。”

我准备去自首，想让他们查一查当初跟老王借的那笔钱是否有问题。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输了，我不仅会面临牢狱之灾，还会立刻变成穷光蛋。这两样我都不想要。但相较于前者，我更害怕后一种结局。

二十分钟后，司机提醒我到了。透过窗户，我看到了办公楼上的硕大警徽。

我没有下车，让司机把我送回了家。

我的把柄是只有一个，怕穷。

李思思还没起床。我扑上去折腾了一番。我本想问她，如果我变成穷光蛋，又坐了牢，她愿不愿意等我。

但我没有问，因为我知道人性往往是经不起考验的。

“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我说，“我给你一笔钱，你先回老家。”

“为什么？”

“我遇到点麻烦事。”

她显然不信：“你不会是想甩开我吧？”

我索性顺着她的意思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就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好像挺懂男人。”

“废话少说，你打算给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

她想了想，说：“十万！”

我笑了笑，“太多了，两万行不行？”

“不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不然的话，我就告你强奸。我有证据。”她突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愤怒。

我满足了她的要求，把她送上了火车。

接着，我就把这套住了好几年的房子卖了。

这几年房价涨得太厉害，我竟然赚了超过一倍的差价。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老王的话，我从来不肯全信，但我不敢赌。我只能另想办法。

之前，我和曲莹莹商定，如果把老王弄成个精神病，那么他所说的一切将毫无价值。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跟联系，我不知道她能否办得到。

我正想着这件事呢，她就打来电话，问：“你在哪？”

“怎么了？”我听出她的语气有点不对。

“见了面再说。我去哪找你？”

我在五福山租了一栋大别墅，但偌大的房子我自己根本照顾不过来，为此雇佣了几个专业的家政人员。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曲莹莹才赶到。一个叫张姐的把她带到二楼的书房。书房里还没有来得及布置，空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音。

“你在这住了多久了？”

我没接她的话茬，问：“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他早就防着这一手了。”曲莹莹四下瞧了瞧，“你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意料之中。我本来就对此没报多大希望。我太了解那个老王八蛋了。

我请曲莹莹来到二楼的露台，上面有一套白色的沙滩桌椅，是前任房客留下来的。我问她喝什么。她要喝酒。

酒，多得是，也是前任房客留下来的。地下室里有个恒温恒湿的酒窖，其中竟然有几瓶“永远也喝不完”的八二拉菲。我让张姐送了上来。

我给她倒酒的时候，曲莹莹瞄了一眼酒瓶子，一把抓了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又端起酒杯品尝了一下，说：“行啊，你，居然有真货。”

我摇摇头，反正我喝不出真假来。相较于洋气的红酒，我更喜欢土得掉渣的高度二锅头。买醉而已，瞎讲究什么！

她晃着酒杯，眼睛也盯着酒杯，说：“要是实在没办法，不如我们就凑合过算了。等他死了，我们再商量。”

“你先别凑合。”我说，“如果我告诉你，他其实是你亲爹，你还愿意吗？”

她死死地盯着我。

“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当然，详情如何，你还得自己去问他。”

她猛地灌了一杯酒，然后低头沉思着。

“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免得又被这老王八蛋给耍了。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她点点头，抄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