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思还想再训斥两句，只见白白翻了个身，亮出自己柔软的肚皮，用爪子轻轻指了指，见霍如思不为所动，又焦急地拍了拍。

“你这是...饿？”

“嗷嗷！”白白蹭了蹭她的手心，表示对她的机灵很满意，头上软软的白毛和小小的龙角蹭得她痒痒的。

“你倒是会享受，说是给我当灵宠，却是我日日伺候你喝水吃饭睡觉...小的这就服侍龙爷用晚膳！”霍如思拍了拍手，起身准备为它做些点心。

哼，灵宠灵宠，不就该这般宠着。

白白眯了眯眼，舒服地在被子上找了个柔软角落，蜷缩起来小憩片刻。

现下已是深夜了，也非饭点，此时前往厨房总归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于是她决定绕小路偷偷从别处前去。

换了平日霍如思定会害怕地恨不能两步一喊，三步一吼，五步一句佛经来壮胆辟邪，可白天常娥说的那些话，她和李今生二人的事，始终让她忧心。小路倒是让她落得安静。

那日南宫洵出现中毒症状的时候，李今生的反应就十分反常。他这样一个喜好风花雪月还爱跟人开玩笑的好脾气之人，提到“毒物”时，咬牙切齿，似是恨之入骨...

莫非是他身中或者小时候中过某种阴毒的毒术，从此记恨在心？

可李今生不但身体看似无恙，修为在相思门更是数一数二，当初可是凭着自己真本事才让师父赏识亲自教导的。实在不像是身中剧毒之人。

莫非是早年家人被毒术所害，所以记挂至今想要报仇吗？

似乎也不合理。据李今生自己之前提到的，他童年一直流浪漂泊，是个孤儿，来相思门之后才有了一处安身立命的避难之所。

真是无解...找不到李今生身上关于毒术的秘密，就无从得知他为何对善用蛊毒之术的常娥生出了那样怨恨的眼神...

在此之前，二人关系表面上不温不火，可霍如思看得出来常娥有多思慕他。而李今生收了常娥亲手做的香囊，他不会不知收了女儿家的这种东西意味着什么。

烦。师父这段时间也不在相思门内，没法探消息...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师父在，她也不敢将这样的‘小事’拿去询问师父。

像师父那样威严正经的人，一定不屑于为这些小事兴师动众费心调查吧，师父一向对凡俗事务不甚关心，想必...想必他不会帮他。

不知为何，霍如思这样想着，虽笃定事实必然是如此，可内心仍旧难以控制的难过起来。

暂时不想这些了，先熬到寻仙大会吧，那时候人一多，消息也多，定会有办法的。

霍如思不知道白白会喜欢吃什么，想必龙这种猛兽一定爱吃肉，只不过山里的动物都有灵性，不好随意杀生猎捕，现下只能做些糕点之类的吃食，只好委屈委屈它了。

谁让它做了青莲殿小贼，被她当场捕捉。

厨房里的食材基本上都是当日由厨子和厨娘去隔壁的小镇上采买，当日食用完毕。这个时辰来，只能找到些少量的食材边角料香料和四季常备的干货。

霍如思巡视一圈，一眼看中了灶台簸箕里装着的一篮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师父头上的发簪就是红豆作装饰的，似乎也很喜爱吃红豆做的食物，后山也种着不少红豆杉，师父定是十分喜欢红豆。

是因为童年的喜好吗？又或是...因为一些故人？

师父修为极高，不知在这座山上待了多少年了，一定经历过很多次身边人来来往往吧...凡人岁数不能与修仙之人相比，或许是师父在怀念曾经的凡人好友？

又或许是，在怀念曾经的相思之人？

师父是她的师尊，是整个门派的掌门，对她来说总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可上溯千年万年，师父也曾从滚滚红尘中来，一定有不少她或许永远无从得知的前尘往事...

每次想到师父的过去，霍如思心中便会没有来由的泛疼，从前以为是心疼师父千百年来终日孤独，如今却又多了些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终还是惦记着白白此刻仍在她房内饿着肚子等着，霍如思将飞到十万里天外的思绪收了收，捞了一把红豆放在小碗里，细细研磨着。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霍如思看时间差不多了，揭开蒸笼，一共八块牛乳红豆糕，莹润白嫩，甜香四溢，卖相甚是好看。

霍如思满意地捻起一块放入嘴中，果然是豆香清甜，牛乳顺滑，白白大概是能看得上这样的点心的，等师父闭关回来之后，也可给师父尝尝。

“你吃吧，材料条件有限，别嫌弃啊。实在不行明日午膳的时候我给你偷半只鸡出来！”霍如思将七块牛乳红豆糕摆在白白面前，还贴心地切成了小小块方便它吃，真是比照顾自己还用心。

白白碧蓝色的眼珠一亮，颇感兴趣地向前嗅了嗅。

“我刚刚替你尝了一块，味道可是十分不错，我在厨艺之事上如此有天赋，除了我师父还从未有人尝过我的手艺呢，今日给你一条龙品尝其实都算是便宜了你，不过我毕竟是个负责的主...”

白白嗷呜两声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自夸，此人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白龙之身多有不便，何况是一条小如小青蛇的小小白龙，白白艰难费劲地用爪子一边将糕点刨到面前，一边埋头钻进雪白的糕点里不雅地吃着。抬头时总觉得它两只眼睛之上的白色龙须都皱在了一处，爪子一直在床单上蹭蹭，脸上嘴边也全是糕点碎屑。

霍如思看得好笑，将它提起来抖了抖，用她最宝贝的那块紫叶李花绢布给它尊贵的龙嘴擦了擦，一小块一小块地喂进它嘴里。

白白挪了挪，占好她手心一块最是柔软的地方之后盘了下来，舒舒服服享用小主人的投喂。

似乎偶尔让她这样服侍自己一番也不错。

糕点味道很好，是她该有的水平。方才她说她还未给闲杂人等尝过手艺，很不错。

子时已过，霍如思也算是累了一天，此刻一边喂着白白吃红豆糕，一边停不住地点头打瞌睡，终于在喂完第三块时，脑袋磕下去今夜再也没抬起来过。

白白在她手心蹭了蹭，费力将床上的凉被拖过来覆住她趴着的，单薄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