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方形的灵牌在空中旋了个跟头，划了个不规则的圆后就垂直落下，“啪”的一声，当当正正竖在赖婆子的额头跟前。

一路被拖拽小跑着的瑶兮，因赖婆子的突然撒手收不住脚步，身体也猛地往前摔了出去。

就在她下巴即将磕到地面时，她的身体被一双有力又温柔的手臂托住，轻轻扶立起来。

赖婆子捂着脑袋“哎哟”半天，忍着痛将圆硕的脑袋往后转动，使眼睛位置转上来。

黑色的灵牌在她视线中渐渐形成完整图像，她猛地一哆嗦！看清上面几个字“童女楚归园之位”后，歇斯底里的惊叫声如破锣般直冲天空。

偏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瑶兮的声音，似乎是在叫着“大姐”。赖婆子惊起一身鸡皮疙瘩，飞转脑袋往后看去。

“啊呀——鬼！闹鬼了，诈尸了——啊——”

赖婆子腔调完全失控，像厚铁板被电锯切割似的，听来让人耳朵有极不舒服的刺扎感。

楚归园抬脚一踢，道旁一颗石子飞起，不偏不倚正击中赖婆子的嘴巴。

对方慌忙叉开手掌捂住伤嘴，浓烈的血腥味儿在她口中蔓延开来。

同时，她厌人的破铜锣声也戛然而止。

就见赖婆子满脸惊惧地后退几步，冷不防猛地转身飞窜。身材粗苯的她竟然灵活得像只耗子，一溜烟就转过弯儿不见了。

斜睨一眼她的背影，楚归园很快将视线转移到妹妹身上。她现在还没工夫与这恶仆算账。

瑶兮眼里的神情悲喜交加，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将那里扯得皱巴巴的。

显然，她担心大姐还会像上次那样，抛下她们姐妹无情离去。

在二房的楚府中生活两年，被楚凤雯姐弟打骂是家常便饭，就连楚府的使役仆从都不给她们好脸色。

在此恶劣环境下，大姐楚归园——是她们两姐妹唯一的倚靠。

可归园自己也常受欺辱，每当这时候，俩妹妹就惊恐地拉紧她的衣角啼哭，眼中全是凄凉无助。

楚归园目光柔和，抚抚瑶兮稀疏毛绒的细发，替她擦干净沾着泪痕和脏污的脸，百感交集。

“别哭，瑶兮，不用怕！大姐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瑶兮胆怯地凝望着她，眼睛里还盈着泪。她满足于大姐死而复生的幸福中，并不懂得大姐话中的深意。

她怎知道，现在的楚归园，再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姐了。

从遥远异世归来的楚归园，有的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本事！

“你胡说什么？诈尸？！……哦，你说——归园又活过来了？”赖嬷嬷，你是老迈昏聩才胡说乱道的吧！”

楚夫人潘氏拧起眉头，眉宇间顿时爬上一曾重重的忧郁。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坐在堂下两边的各位亲眷。

接到讣告，楚家三房、四房的夫人都携女眷前来吊唁，加上其他旁支的亲属女眷，老老少少坐了满满一屋子。

见潘氏质疑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划来划去，赖嬷嬷拍胸脯赌咒地发誓保证：

“夫人，千真万确啊！您瞧，我这脸上……就是大小姐打的！”

她脸上呲开大小不等几个血口子，黒呼呼的，嘴里向下巴流着几道血，门牙也断了半根。她这副样子，倒是很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