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子这样一说，几个人脸色一下就灰了，像是集体吃了隔夜屎一样，我不懂这个活脉和死脉是什么意思，就问道：“这个死脉是啥意思？”

乔二爷脸色很难看，他把生死针放在手上摊平，然后不断的移动手掌的位置和朝向，但只要他的手掌一变朝向，那个黑针的指向也跟着动，始终只指向一个方向。

他皱起眉头，盯了一眼黑针指向的方向，道：“通常情况来说，修墓的人如果比较讲究，都会先看风水，把风水定了再选穴，所以像这种风水极佳的地方，一般都会选个点睛之地来修坟，所以按道理来说应该是白针指穴才对。”

我就道那为啥现在是黑针呢？

乔二爷说：“这种格局叫钉龙眼，很可能是有人把斗埋在龙眼上，再在斗里头埋了什么极为煞气的东西，故意把龙眼的位置打穿，坏这里的风水，敢这样布置的人肯定不简单。这种情况当年我还在北边混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次，那次我们用生死针找到一个悍斗，结果刚下去就遇到一个黑毛，当时就给我们搞死了五六个，这次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等会上山后把招子放亮点，集中注意力，斗里头多半有凶险。”

我看他越说脸越黑，想起昨天老板娘给我们讲那个故事的时候他都没这个表情，想必这山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莫老大看我们一脸丧气，便用他的玄学理论安慰我们道：“说不定这里是因为当初打仗死人太多，怨气太重，所以坏了气脉，才出现这种情况，况且我们这次东西带的也很足，下去之前把功夫做好，也没有必要太担心。”

我瞟了一眼身后的坤子，他脑门子上汗滴止不住的往外渗，像是已经看到鬼一样，我心里暗笑这小子胆子这么小怎么入的倒斗这一行，看来待会儿下去了之后我得跟着建国和张猛他们走，这厮看起来确实不怎么靠谱。

我们按生死针指的方向开始往山腰上爬，这座山荒废多年，连条像样的山路都没有，全是矮小的灌木丛和一些叫不上名的树木杂草，天气又热，我们没法穿上衣服来防止蚊虫叮咬和枝条，一路手脚并用，花了三个多小时我们才爬到山腰，

乔二爷领着我们到了一处凹进山谷的阴凉处停了下来，我以为是他嫌天气太热找地方避暑，没想到他把生死针放在地上，道：“位置到了，斗应该就在我们脚下。”

我一看生死针的朝向，才发现黑针已经垂直的指向地下了，说明我们已经到了龙眼上。环顾四周，周围绿树如茵，不远处的山谷里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环境优美，倒像是避暑休闲的好去处。

这地方阴凉，没休息多久，张猛和建国开始支迷彩防水布，因为是白天，所以要把打坑的位置先遮起来，以防被别人从远处看见，莫老大将水文钢管接上，然后在地上选了几个点位，把钢管打进地下取土，没打几下就确定好了墓的深度和走势，我看他们配合得如此流畅，应该是经常一起下地干活。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们开始起土，四个人人手一把工兵铲开挖，没要多久就下去了五六米，这里荒山野岭的也不会有人来，挖出来的土可以随意堆放，我和乔二爷不算劳动力，坐在防水布下歇凉，等着他们把土层打通。

身上的汗还没干透，就听见下面有敲石板的声音，莫老大在下面叫我们下去，我和乔二爷把装备拿上滑了下去，到下面的时候土坑一侧的坑壁上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一面灰色的青砖石墙，奇怪的是，这面青砖墙的中间，居然糊了一大块黄泥，就像是这墙被谁敲破了，然后再用黄泥给补上似的。

张猛凑过去，用手摸着黄泥面啧了一声道：“墓主人竟然用黄泥来封墓，够狠。”

莫老大一巴掌扇张猛头上：“不知道就别瞎说，尽给老子丢脸，你家老祖坟用黄泥修的？！”

说完他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说：“这像是谁进去了，然后再出来的时候封住的，难道这墓已经被人开过了？”

乔二爷说不可能，这天底下哪个倒斗的这么好心，出墓了还用黄泥给你把墓墙糊好，不过这斗确实很有可能已经有人来过一次了。

我看他说得这么肯定，想起了在他在贤皿给我看的照片，上面的婴瓿或许和这个斗有关系，又或者那东西会不会就是从这里挖出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乔二爷肯定知道照片上婴瓿的来历，而且乔二爷这次定斗的位置能定得如此精确，肯定知道很多关于这个斗的信息，只不过我算是个临时找来的翻译，没有告诉我的必要罢了

我正在想这个事，建国就道：“要是有人已经进去过了那咱们也不用太担心，雷都让前人趟了，很多机关毒气只能触发一次，我们现在进去要安全得多。”

莫老大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和建国开始用铲子拆这个墓墙，墓墙年代应该很久远，很多墙砖搭砌的地方都已经起缝了，经不起铲子撬动，没用几下他们就把这个墓墙拆出了一个大洞。

坤子点上一个火折子扔了进去，火折子在里面翻滚了几下便停了下来，把里面的环境照了个大概，墓里的地面被简单处理过，但火折子打亮的范围内没有看见地砖，也没有看到其他的结构和物体，里面似乎有很大的空间。

盗墓贼现在为了防止墓里头干燥起火，一般很少使用火折子这样的明火，改用了军用荧光棒，但是火折子对氧气的敏感性还是非常重要，一般用来探清墓里缺氧与否。

我们把身上多余的装备都扔在了外面，包括现金手机一类的细软，毕竟进去之后也不上，统统用防水布包好，然后塞在了墓口上方的土堆里，除了基本装备以外，莫叔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对讲机，方便墓里头联系。

准备妥当之后，张猛提着矿灯打头阵，我们打起手电挨个跟进去，手电的光线随着我们射进砖墙内部，能看到这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四周空旷，顶部是一个类似于穹顶的山体溶洞结构，战术手电的聚光能力虽然特别强，但是光线打在顶部的光圈都非常大而且模糊了。

这里比起墓室来说更像是一个山体自然洞穴。

“这里不会就是个地下溶洞吧？”建国扫了半天，左右环顾道：“这里是个墓吗，连地砖都没有一块。”

的确，这里的地面被简单处理过，但周围没有明显砌筑墓室的结构，我们甚至还可以看到溶洞顶上稀稀拉拉吊着的钟乳石，要是这里是墓室里的一个部分，那就太大了，没有人会花这么大力气在山腰上开一个洞，就为了修一个空旷的广场。

几个人正疑惑，走得最深的张猛挥着手电，说前面有东西，示意我们跟过去，走近才发现这个溶洞的最深处，堆了不少的东西，一个叠一个堆得跟小山一样，仔细一看，居然全部都是锈迹斑斑的青铜器物，大大小小的几十件，就这样胡乱的码在这个角落。

“刚说没东西，结果一下来了一大堆。”建国蹲下去，用手电仔细扫着地上的几个青铜方尊，道：“这些铜罐子怎么堆得这么随意，像是垃圾回收厂里堆的破铜烂铁一样，这个墓室这么大，墓主为啥把这些东西全挤在这个角落里头？”

乔二爷也跟着蹲了下来，用他粗大的黄指甲从方尊上抠下两块铜锈，琢磨了一下，道：“这些东西应该是被人搬到这里来的，一般封死的墓里头空气不对流，明器不可能锈成这样。”

张猛道：“既然搬都搬了，那为啥搬东西的人不把这些东西搬走，还全部都堆在这里？”

坤子就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当地土司干的，之前饭店老板娘也说过，这山头被土司挖透了，说不定就是土司把东西全部挖起来了，结果没来得及带走，这地方就被楚军占回去了？

坤子的说法很有启发性，这么一想的话刚才墓墙上的糊的黄泥也说得通了。

我跟着蹲下来，仔细看了一下，说：“这些应该是西汉以前祭祀用的酒器，上面刻的文字都是小篆，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个先秦墓。”

建国好奇，凑过来问这上面刻的什么内容。

我说也没啥，就是向天祈福之类的话语，秦代的时候还没有出现那么多神仙天君，人们祭祀的时候多半都是朝着太阳和月亮祈福，最多的时候就是黄天厚土。

但是我回过头来一想，说不对啊，这里是曲石镇，秦统六国的时候也只是称霸中原，之前这里还属于滇国，和秦并没有多大联系。但这些尊和盉一类的形状和字体怎么看都像秦的工艺，一个秦坟，怎么会埋在这里？

张猛拍了拍地上的铜尊，道：“管他为啥会埋在这里，现在东西都落在我们手上了，斗里的东西不可能有假，这些东西值钱吗，要是卖得出手我们就给他全搬回去。”

我笑道：“四羊方尊知道吧，国宝级文物，这一堆看上去年代稍微近点，但轰动全国没问题，要是运货路上被抓了，死刑没得跑，这些东西你放在黑市上估计都没多少人敢收。”

建国就说这东西这么多，又大件，我们没开车不好运，干脆就先放在这里，等我们下次出去之后再开车来拉，反正东西又不会跑。

几个人正琢磨这件事情，我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窥视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上课感觉班主任老在教室后面的窗角偷看你一样，特别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手电光照射出的人影绰绰给我的错觉，我开始用手电环顾四周，忽然，我看见正前方深处的青铜堆后面，有一个身影躲在那里，用一个奇怪的姿势伸出半个身子和脑袋，正悄悄的注视着我们。

我精神一绷，瞬间炸毛了，几乎跳着脚道：“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