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杯红酒浇得现场快速清醒。

准确地说，这杯红酒是泼在陈澈的脸上。

“徐雅暖，你疯了！”人群中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抓住即将失控的女生。是郑家泽，他倒是很少搭理酒吧里这些痴男怨女的事。

“我没疯！”徐雅暖没有失控，她看起来很努力克制，双眼通红，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身体两侧垂下的手掌紧紧握拳，长长的指甲像是要陷进肉里。

尽管努力克制，一个公主一般精致打扮的女孩，却冲上台泼了一个男人一杯酒，还是跟她的形象很不符。

陈澈面无表情，未发一言。这种场面，像电视剧里演的，男主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往这团火里浇油。

郑家泽一般不管酒吧里的小打小闹，毕竟在酒吧，酒精，是可以操控人的。这家酒吧来来往往，不是同校的校友就是隔壁大学和一些职业学校的学生，有的人来喝酒，也不过是想释放压抑的情绪罢了。

但这个徐雅暖，不在“一般”的范围内，她是郑家泽异父异母的妹妹——徐龙传的女儿。

“还嫌脸丢得不够吗！”郑家泽冲进人群，把徐雅暖拎下台。他从未把徐龙传的女儿当作自己的妹妹，这两年徐雅暖执意留在中国，一直没跟徐龙传回新加坡，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这个叫“陈澈”的人。

郑家泽眼中寒意凛冽，嘴角勾起一缕嗤笑，“这一点你倒是很像你爸，在S市'守株待兔'多年。”

“哥……”徐雅暖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郑家泽，“我错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哽咽说着，身体一软失去重心，挨着旁边的承重柱蹲下了身，双手扶额，掩面落泪。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凶暖暖了。”顾乔东了解郑家泽的脾气，也不敢多帮腔。他赶紧把徐雅暖拉到旁边的空座，一边安慰一边偷偷发着短信——

“前线呼叫援兵！”

杨乔依捏在手里的手机立刻传来提示音，她敲了敲屏幕：“援兵即将抵达。”

援兵，不想抵达，请求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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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乔依不爱掺和顾乔东这些“好哥哥、好妹妹”的事，把妹还总喜欢使唤她滩一滩浑水。

她迟疑了一会儿，叹叹气，还是往顾乔东和徐雅暖这个第二现场走去。

顾乔东倒是很绅士地给徐雅暖这个小公主泡了杯蜂蜜水，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向不词穷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泪流满面的少女。

“暖暖你是不是喝多了啊。”顾乔东挤半天挤出这句。

“我—没—喝—多—”徐雅暖哽咽着说，“全泼陈澈身上了，这杯酒钱算他的。”

顾乔东被这个小公主说笑了：“老板是你哥哥，怎么会收你钱啊。”

“哥哥也不喜欢我，你们都——不喜欢我！”小公主哭得更凶了。

“怎么会呢，你看你乔哥哥就很喜欢你啊。”顾乔东没说几句话，就渴了猛喝一口水，心想这安慰女孩子真是让人大伤元气。要不是这个徐雅暖看起来人畜无害又可怜巴巴的，还真不想揽下这个活。

徐雅暖抬了抬头看着顾乔东，哭得更凶了：“我。不。用。你。喜。欢。”顾乔东一口水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

自讨没趣。

“讲话真是不讨喜，难怪你哥不喜欢你。”郑乔东心里想着，没说出来。

他改变了战术：“陈澈就是个王八蛋，你为这个渣男哭不值得......”

诸如此类，巴拉巴拉。

没办法，战术不对，努力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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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小公主显然有点哭累了，看到杨乔依走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外套，“杨乔依？”徐雅暖眼泪又是一颗啪嗒掉下，带着哭腔，“你和陈澈……”

“别乱想，没有的事......”杨乔依连忙解释。

什么跟什么嘛，自己莫名躺枪。

黄历上写了什么？她今天肯定不宜出门。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对，我们在一起了。”语气低沉，声音像是一块落地的寒冰。

“什么？”

“喂小子你瞎说什么！”顾乔东这个“骑士”坐不住了，他从一开始就发现这个人一副欠揍的样子，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忍了他很久了。

这句话让顾乔东听来像是......挑衅？

“三秒内你把话收回去我当你没说。”

杨乔依顿了一下，倒吸一口气：“雅暖，你不要听......”

一向话少的陈澈，又一次打断杨乔依的话，直接一把抓过她的胳膊往门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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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的硝滩街，秋天的凉风卷起银杏叶，街两边的路灯笔挺地站着。这个季节大片大片的银杏成堆，一地金黄，很是好看。

这条街在S市并不出名，但对于周边大学生来说，却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喂，我们没有很熟吧。”杨乔依一贯嫉恶如仇，她往后抬了抬胳膊，挣脱陈澈的手。自从在把眼前这个男人定义为“渣男”后，更是不想给他面子，“打断别人说话又突然拉人出去真的很没礼貌。”

“渣男”在杨乔依心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陈澈这种伤害无辜少女置之不顾的，仅次于那些逼良为娼千夫所指的王八蛋。

可惜了这张脸和嗓音，成了渣男无底线伤害女孩子的帮凶！

杨乔依觉得自己心里的正义之火在熊熊燃烧，有燎原之势。

“你也想出来透透气吧。”陈澈颓然地靠着墙，不温不热地说。

杨乔依居然被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陈澈看透了。她确实不喜欢这种人多的交际场合，竟鬼使神差地跟着陈澈的脚步往南走。

硝滩街的南向延伸处，是一段并不宽的江面，这条街是普通的巷弄模样，只是稍微做了翻修。

街的前段遍布各地的美食小吃，中段就是三两家像“LIP”这样的酒吧和咖啡店，后段是江滨公园。

对岸沿江的一线，就是这几年兴建的高层和超高层的写字楼及江景大平层，也就是S市的新富人区。往上游走，就是陆家所在的别墅区——富人区中的豪宅区。

江南江北，好像就是两个世界。江北的大学生们，一腔热血，最终大多数人也不过沦为为一套江南区的房子奋斗多年乃至半生的普通人。更普通的，是从不敢抱希望在江南落脚的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