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曹球的去世，曹亚石更加担忧起曹萌。

曹萌也快8岁了，随着曹萌年龄越大，唇腭裂的缺口也裂得越深。

由于曹亚石的浅见，从曹萌出生以来，一直都没有给曹萌做医美手术，导致曹萌的唇腭裂未能及时修补。曹亚石是原想着等曹萌成年后，懂得美丑再做医美手术进行修补的。

清明节这天，全家人都去扫墓。

曹亚石站在曹球的墓碑前陷入了沉思，对着墓碑说起了话：

“也怪爸爸不好，早年间，应该尽全力去医治你，或许，你就不会早早地就躺在这里了。”曹亚石停了下，更加忧伤起来。

“你走了，是英年早逝了，解脱了。可爸爸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这也许，是你在惩罚爸爸吧。”曹亚石说完，越发哽咽。

曹亚石转头看向曹萌。

曹萌或许和曹球是一样的病，这让曹亚石想都不敢想，这对曹亚石来说，简直就是劈雷般的打击。

回来的途中，曹亚石眼眸更加深邃起来，皱起了眉头。

“要带曹萌去大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才行。这样，自己也比较放心些。”

夜里，曹亚石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了很多很多。

次日，曹亚石要求妻子钟爱珍捡好曹萌的日常衣物装进行李包里，吃过早餐后，一切准备就绪，曹亚石牵起曹萌，迈腿就走。

“萌萌，今天我们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身体，市里可是有好多好吃的哦，你乖乖的，爸爸保证买给你吃，让你开个荤，吃过个够！”

“好的，爸爸，我肯定乖乖的。”曹萌无比期待和兴奋地答。

父子俩坐上了开往廉江市区的大巴车。

曹萌因为第一次出远门，除了激动，就是非常好奇，左顾右盼，问东问西。搞得曹亚石好不耐烦。

坐了将近3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父子俩看着一栋栋的高楼大厦，眼花缭乱。

随后，父子俩坐上了去往医院的三轮车。

路上，大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再看看父子俩，一看就知道是哪个不知名的山沟沟里出来的，像两个“土八路”进城似的。

廉江市第一人民医院门诊部。

排队------挂号------等看诊------交费------抽血------做CT

做完一系列之后，已经到中午吃饭时间了。

曹亚石领着曹萌，走进医院隔壁的小吃摊，点了两份牛肉汤粉，这是曹萌心心念念想吃的。

父子俩早已饥肠辘辘，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碗汤粉下肚，曹萌打了个饱嗝，“爸爸，好好吃哦，我是第一次吃牛肉呢？回家后可以和姐姐炫耀了，我也是吃过牛肉的人了。”说完，一脸满足陶醉的样子甚是可爱。

曹亚石呆坐着，回想起今天医生说的话，可能是遗传基因类病，一切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

曹亚石看向曹萌，心情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甚至，对曹萌“嫌弃”起来。

“又是位活祖宗，有一位已经够受的了，现在可能又有一位，到底招谁惹谁了，我怎么这么倒霉！”说完。干脆利落“呸”了一口口水到地上，抬起腿用鞋底踩滑几下，试图抹干口水被吐地的痕迹。

也许是今天活动量大，曹萌累了，趴在曹亚石的腿上睡起了午觉。

“若是确诊了和大儿子曹球一样的病，我该如何是好？也要抛弃他吗？”此时的曹亚石迷茫起来，前途茫茫，不知出路在何方。

下午，医生诊室。

医生对着曹亚石，缓缓地说：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根据你的描述的病症和今天的检查结果，目前曹萌的病，暂时确诊为（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渐冻症），大概率是家史遗传，也可能是后期遭受环境污染的基因突变引起，不过根据你所说的，遗传的可能性大些。”

曹亚石知道，大儿子曹球也是这样的病症，那就是遗传性的了。

没来医院前，曹亚石还心存侥幸，相信老天不会如此地捉弄他。

曹亚石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

“原来，命运对他是如此地不公啊！”眼里满是愤恨！心里还存在一丝希望。

“医生，这种病，能治好吗？”

医生接着说：

“这种病，在中国确诊的不是很常见，且治疗起来是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还需要大量的金钱。你们家需要做好长久的打算。”

“这种病，会逐渐加重全身肌肉萎缩和呼吸困难，不仅影响正常运动，还可累及呼吸、消化系统，造成死亡。目前尽可能地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注重营养，早发现早治疗，或许，可以延长生存期。”

医生看向曹亚石那张垮掉的脸，安慰说：

“这只是初步诊断为（渐冻症），您可以到北京的医院去看看，或许，会有转机呢？”

虽然来医院之前做好了各种的心理准备。当曹亚石听到（渐冻症）三个字时，整个人已经“木”掉了。

曹萌见到爸爸像个“僵尸”似的，一动不动！

“爸爸！医生问你话呢？爸爸！”曹萌使劲地拉着曹亚石的衣角，发声喊了起来。

曹亚石看向曹萌。

“儿啊！你不懂！你不懂！”

说完泪奔了出来。

至于医生后来说了什么，曹亚石已经听不到了，拉着曹萌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曹亚石坐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恍如做梦一样。

“老天果然是不眷顾我啊！这是要让我无法活啊！”

曹萌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是个什么东东，在医院门口正玩起了小石子。

“他这辈子，在我手里，算是毁了！”

曹亚石眼泪婆娑，可并未让曹萌看到。

曹亚石难以想象，要再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曹亚石静静地看向曹萌。家里是一贫如洗，没有多余钱财治疗曹萌的病了，何况。不是笔小数目，像他这种世代的农民家庭，早就不堪重负！

“或许，你不该出生到我们这样的家庭。”

昨晚的一夜未眠，曹亚石也想过，要是也是和大儿子曹球一样的病，自己该如何？曹萌该何去何从？曹亚石也有闪过“弃子”的念头！

结合今天的确诊，曹亚石更加笃定，或许，曹萌不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会得到更多的照顾。这对于家庭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于是，“弃子”两字在曹亚石脑海里浮现，且不断催促他去执行！

“曹萌，过来！今天你说牛肉汤粉特别好吃，爸爸再给你买一碗好不好？”曹亚石摸了摸儿子的头。

“好呀，我最喜欢吃了。”曹萌兴奋起来。

可曹萌并不知道，这不是一碗简单的牛肉汤粉，而是一碗诀别的“下午茶”。

吃完牛肉汤粉，曹萌摸着鼓鼓的肚子，很是开心！

曹亚石横下心。

“儿子，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去公园玩，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去过公园玩呢？我要去！我要去！”曹萌撒起娇来。

曹亚石铁了心。

“好！我们去！”

曹亚石带着曹萌，买了一大袋子零食，都是曹萌自己挑选的，并且是自己最爱吃的。

父子俩辗转多个车程，终于到了曹亚石认为的城市最中心地带。

心想：

“总不能把他丢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吧。这里街道繁华，有钱人多，医疗水平发达，就这里吧。但愿他能遇到个好人家！”

曹亚石把曹萌带到城北公园里，看了看周围，确定暂时无人后，便对曹萌认真地说：

“儿子，你坐这里，爸爸把行李包和这袋零食放你旁边，你饿的话就拿零食吃。爸爸还有东西要买，先去买东西，你在这里等爸爸回来。”

说完，曹亚石狠着心咬着牙迅速地头也不回地走了。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

曹亚石匆忙地叫了辆的士，直奔市区汽车总站，搭上了回丁村方向的最后一班车。

曹亚石坐在汽车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终于舒缓了一口气。认为这就是对曹萌最好的安排，也是对这个家最有效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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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是一个作为父亲最可耻最不负责任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