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启动完成，一个和桌子等宽的虚拟屏幕从桌面升起。只要有视线盯着屏幕，其视觉效果就和看普通的显示屏一样；一旦视线离开，屏幕自动虚化，并在长期没有视线接触时回归于零。

“你好，欢迎进入DF系统，我是管理员囡囡。零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玫道：“录入参数，更改权限。”

“好的，数据参数必须出自系统已有记录，权限范围不能超过A级，确定更改吗？”

“等等！”一直憋着没说话的36D忍不住开口道：“首席，你的系统管理员叫什么？男男？”

“囡囡，”轻柔的电子音替顾玫做出回答，还贴心地在屏幕上显出“囡囡”两字，以及这两字的含义。

那么高冷的系统居然叫囡囡！36D沉默，顾玫却从她丰富的面部表情猜测她一定在吐槽这个名字。

说实话，顾玫也很好奇，失忆前那个高冷的她为什么要给系统弄这么个称呼。

“36D，你不喜欢囡囡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喜欢我的名字？”囡囡的电子音随之响起。

“没有，”36D急忙否认，“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可爱，若把银灰色的桌面改成粉红色会更搭！”

“零号不喜欢粉色，囡囡也不喜欢！”

Woc！36D知道美梦工厂很牛,可是这种能够和人搭话，且理解与表达都没有错误的系统管理员，这是系统成精了吧!

“零号，囡囡收到一封园区管理发来的处罚通知，需要帮忙处理吗？”

一张顾玫坐在W20673机器人手臂上的图片出现在屏幕上。

36D瞟了一眼，虽说不喜欢顾玫，可对这人的身材却十分羡慕，特别是那两条大长腿。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腿……

顾玫的生活里只有两件事，感兴趣的事，和不感兴趣的事。

罚款，琐事，她不感兴趣的事，这种事全部交给囡囡处理。并理所当然的认为，囡囡会透支她的薪水，帮她缴纳罚款，彻底解决这件事……

“囡囡知道了，囡囡会处理的。”

五分钟后，园区管理收到了美梦工厂的邮件回复。

贝肯看完如遭雷击。

美梦工厂居然不承认顾玫非法骑乘机器人W20673，并附有一段视频自证贝肯截取图像的那个时段，机器人W20673正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招揽生意。

这怎么可能？他一边自语，一边飞速的敲击键盘，把顾玫离开居所到酒店，沿线所有监控都调了出来。

主街共有监控87个，两条街交叉口能够照到部分图像的监控4个，加上各种企业，商超，便利店门口的监控，以及路边车载记录仪，少说得有300到350个监控。

他把能找到的监控都快速浏览了一遍。

所有监控中，机器人W20673和其他机器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揽活过程中也经常被路人拦停，供路人使用其胸口处的显示屏查找线路等等。

反正找不到顾玫坐在机器人手臂上的视频。

贝肯绝望了，他痛苦的抱着头自语：这……怎么可能？一家科技公司怎么可能把那么多监控同时篡改，且毫无痕迹。

不知想起了什么，眼泪忽然充盈到眼眶。他垂着头，就怕泪水会不经意跌落。

李兴一直在观察贝肯。

见状，他适时走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贝肯抱着头瓮声瓮气的回答。

李兴又道：“遇到困难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琢磨好。”

贝肯平复了一下情绪，问：“美梦工厂能篡改我们的数据吗？”

李兴指了指脚下。我早上不是才说过，龟谷早就被挖空了，我们脚下全部是服务器。

贝肯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只听闻西联邦有个规模巨大的服务器机组存放在海底，可那是支撑整个西联邦网络运营的机组……”

说完有些不确定的问：“美梦工厂是家公司吧？”

一家公司怎么可能拥有等同于联邦国家所需的服务器，不合理啊！

李兴道：“美梦工厂是家公司啊，还很多项目都对外经营。只是我们看到的，可能和真实的有点儿距离。”

“什么意思？”贝肯问。

李兴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小声说，“一个VR公司要那么多服务器干嘛？我猜测他们在研发什么项目。”

亚联盟对计算机行业管控超级严格，美梦工厂无论在研发什么，亚联盟那儿肯定都有备案。

贝肯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决定避开和美梦工厂有关的事情。

他道：“美梦工厂的职员不承认非法使用机器人，说是我的工作失误，我打算认了。”

“为什么啊？”李兴气急，前面铺垫那么多就是想让贝肯好奇，这人怎么就认了呢？

“我刚来，是新人，不想惹事。”贝肯说话的语气怂，样子也怂。

李兴纵有百般武艺，也对这种怂人无可奈何，“你的考虑有一定道理，这事儿我会跟主管说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你，李！”

“不客气，我还什么忙都没帮上呢。”

顾玫不知道放权给囡囡会造成什么后果，更不知道囡囡的行为已经给贝肯带来了痛苦。

她见计算机上的琐事都已处理完毕，扭头问36D，“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的话开始工作。”

“还有，”36D像学生一样举起手，瞥见顾玫不太友善的目光，忙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系统号是零号？”

“是，有问题吗？”

有，当然有，但36D不会说。

她佯装兴奋的喊道：“真的有零号耶！他们都说系统号从1开始，0是系统本身，只有我坚持有零号，还为此和他们打赌。没想到居然赢了……”

顾玫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零号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同事为一号和零号打赌？

那些没有失忆的日子里，她参与过这些活动和讨论吗？还是和现在一样，板着脸，努力成为没得感情的工具人。

想了想，她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她回来至今，没被发现失忆，不就是因为话少，事少，够高冷吗？要她原来的性格和36D一样，早就穿帮无多次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顾玫的沉默让36D意识到自己装过了，忙道：“我选这个案子，17岁高中生王者荣，人已经在来的途中了。”

闻言，顾玫转身去了本该属于助理的房间。

关门前，她善意的问了句，“留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36D道：“谢谢首席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