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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碎了一地

“首先看胎底，有‘大明宣德年制’的楷书字样，那么年代就确定了
再说胎釉，宣德瓷釉最突出的特点是有橘皮纹，且不太平整，但此瓶釉面平滑的可怕，如果对宣德年间瓷器了解的不够细致，很可能就忽视了这种异常的‘完美’。
来看纹饰，宣德年间瓷器的纹饰题材大致与永乐时期相同，但一改纤细笔法，显得粗重豪放，苍劲有力。
此瓶上的二龙戏珠图，乍一看很是符合宣德风格，但稍加留意便会发现，龙首与龙身有细笔勾勒的痕迹，使整图失了一气呵成之感。
整幅构图也是，宣德瓷器对于纹饰的安排、布局、留白都非常注意，单就留白一项来说，各位请看，这幅图有真正意义上的留白吗？
看上去似乎威武壮观，实则拥挤不堪，这根本不符合宣德年间的瓷器风格，是赝品无疑！”
叶凡言罢，周遭寂寥。
热闹的古玩街中，好像突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以叶凡为中心，周围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在消化叶凡方才所言，信息量太过庞大，所涉细节之多，令人乍舌！
“此番品评之细，近年来我可是头一回听见。”
“是啊，光是他对粗细笔法的精准判断，就能同大师相媲美了。”
越来越多的人倒向叶凡这边。叶凡一一点头致意，很是礼貌。
明眼人都清楚，叶凡的点评没有流于表面，而是更注重古董的整体观感、气韵，以古董的“灵魂”辨别真伪，这是古董鉴赏中最高深莫测的境界。
非得是古玩界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油条，才能将将摸到这一境界。
周媚儿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能从周围人的反应里感受到叶凡的正确性。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张小爷和老人家脸色微变，几个眼神交流后，似是有所决定。
“切，你说的宣德瓷器的那些特点，确实不错，”张小爷冷笑道，“但是留白什么的，我怎么就不觉得拥挤呢？”
“是啊年轻人，说到底这些都是你的主观推论，除非你是古玩大家，不然难以服众啊……”老人家点点头。
周围不少人也陷入了纠结，在他们看来，张小爷和老人的话不无道理。
叶凡的话语中，出彩的是对瓷器神韵的点评，恰恰这也是最模棱两可、没有确切标准的。
二人质疑叶凡的判断，其实都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
张小爷怕打眼伤面子，老人怕瓷瓶价格一落千丈，自己的本钱打了水漂。
唯有叶凡心里清楚，这二人暗中串通，迅速调整了计划，开始合力“围剿”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这位朋友，你对瓷器见解独到，但依我看这宣德瓷瓶是真品。”有人说道。
“我就说张小爷怎么可能打眼嘛，他家倒腾瓷器这么多年了！”
周围的讨论更加复杂，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叶凡的判断，一派觉得张小爷不可能犯错，互相讨论，热闹非凡。
这也是古玩街的魅力所在，每天都有各种好戏上演，让人投入其中，欲罢不能。
“我看这位小兄弟是另有所图吧？”张小爷见形势好转，笑得更加得意，“该不会是故意唱衰瓷瓶，然后过几天悄悄托人过来买走吧？”
此话一出，不少人暗暗点头，张小爷所言，的确是古玩圈公开的秘密。
有眼力了得但品行不端之人，故意贬低某件古董的价值，等其价格跌落，再偷偷买进，转手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我看另有所图的是二位吧？”叶凡平静地说道，“提前串通好，在这里故意争吵，引心地单纯的新人上钩，买入你们准备好的假货。”
叶凡直视二人，厉声道：“利用他人的善心，这种不义之财你们赚的心安吗”
“什么？”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向叶凡和张小爷的目光也各不相同。
究竟是叶凡故意压价，还是张小爷暗中设套？众人看法不一，争论愈发激烈。
“妈的……”张小爷小声嘀咕，本以为眼前这小子是冲着瓷瓶来的，没想到居然被他识破了套路。
张小爷一时怒不可遏：“你他妈的少血口喷人，你怎么证明我们是骗子？张口就来，你妈没教过你不能撒谎吗？”
“那你怎么证明这个瓷瓶是真呢？”叶凡反问道，“如果是你要买，那我绝不多说什么，但现在是这位小姐出价，我帮她掌掌眼，关你屁事？”
“好……好你个狂妄的小子，”张小爷目光阴寒，恶狠狠道，“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我们拿着这个瓶子去找个古玩大家鉴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看这瓶子究竟是真是假！”
叶凡冷笑，不用说都知道，张小爷口中的“古玩大家”，恐怕也是他们团伙中的一员。
“何必这么麻烦？你把瓶子拿来，我当场给大家看铁证！”
方才在一旁观察瓷瓶时，叶凡便凭借鹰一般敏锐的视力，发现瓷瓶口有些异样。
虽未来得及细看，但叶凡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一个朝代的瓷瓶会在那个位置留下印记！
“好啊，我看看你还能怎么鬼扯。”
张小爷把瓷瓶交给叶凡，双手环抱于胸前，嘚瑟的快要上天。
他可不信叶凡能找出所谓的“铁证”，不过是苟延残喘，继续胡诌什么“神韵”“留白”罢了。
叶凡翻来覆去查看着瓷瓶，每个人的视线都紧跟他手上的动作，生怕忽视哪处细节。
从瓶口向内看时，叶凡把瓷瓶倾斜快九十度，终于看清了瓶颈弯曲处那道不易察觉的痕迹，当下情不自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黔驴技穷了？开始装疯卖傻？”
“这家伙居然还有脸笑？”
“大家别笑了，等会这傻子又要哭了！”
“哈哈哈哈哈……”张小爷的黑衣随从们一个比一个嘴贱，指着叶凡放肆大笑。
“聒噪！”叶凡怒而甩手，瓷瓶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崩了一地。
“咔！”
这一声脆响，在围观的每个人心头响起，又像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能不心疼嘛？一支明宣德瓷瓶就这么摔了个稀碎！
尽管其真伪尚未确定，但还是有不少人站在张小爷这边，默认瓷瓶为真的！
“他妈的你疯了！”张小爷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他自然知道瓶子是假，不会为它感到心疼，但叶凡这么一摔，今天跟这小姑娘的“买卖”就彻底做不成了！
他心思急转，赶忙给惊呆的老人家递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痛哭写跪在地上：
“没天理了啊！活生生的强盗啊！你赔我瓶子！”
很多人看不下去，也道：
“太过分了，荒唐至极！”
“哪有这样的，别人做买卖，他倒出来吆五喝六了。”
“现在好了，瓶子碎了，咋办？”
“还能咋办，肯定要赔啊！”
在很多人看来，叶凡此举无疑是为了制造僵局，使瓷瓶真伪无从查起，说白了就是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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