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脸色大变，想起顾清芸对姨娘的辱骂，想起前世的经历，内心伤痛不已。

“大姐姐，请不要侮辱我的母亲，逝者已逝。“顾菀宁低头，情绪低落。

又抬头不屑，”天下男子皆贪色，你又何苦怪我母亲。陛下御赐的东西你可以全拿走，我并不喜好这些贵重东西。”

“还有我对太子侧妃并无任何觊觎，我只想平平淡淡粗茶淡饭过这一辈子。”

太子已于今年三月娶了功勋世家周氏小姐为太子妃。

她实在忍不了大姐这张没个把门的嘴，“最后，大姐姐请不要胡言乱语，这些话传出去，丞相府该如何自处，爹爹该如何自处。”

“哼，谁信你啊，哄小孩啊。父亲和母亲都被你哄得团团转。”顾清芸不信这个惯会讨好父母亲的妹妹。

顾莞宁沉下嗓，不愿再争论，“我顾菀宁发誓，绝无攀龙附凤，有嫁于太子的心，如果我有此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满意了吗？”看了一眼顾清芸。

元景帝眯了眯眼，这个顾二真当是非常有趣了。

这一天的争论吵得顾莞宁脑壳疼，都是些无稽之谈和莫名其妙的吵闹。嫡女的身份真的比她这个庶女好太多了，如若自己这般，可能这辈子就出不来家门了。

“小姐。”绿柳急坏了，在大小姐的百般逼迫下，小姐居然发了这么毒的誓。

如果让老爷、夫人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的小姐啊，怎么就这么惨。平日里被大小姐欺负就算了，今日还遭受这般辱骂。

“你够了，整天胡闹。这话还在外面说，传出去让菀宁如何自处。你是她姐姐还长她几岁，不是她的仇人。你再这般，我就休了你。”牧青阳心存愧疚，没好好管教好自己的妻子，让二妹妹丢人，还在外人面前。

顾清芸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你居然要休了我，是为你表妹腾地方吗？”

“是，我不够温婉贤淑，没有二妹妹讨人喜欢，所以不讨父亲母亲喜欢，有好东西还先轮到这个庶出的二妹妹。同时，没有你的表妹夏婉儿讨你喜爱。所以你总是对我冷冷淡淡，转头就对夏婉儿笑脸以对。”顾清芸说完，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止不住的流。

她内心伤痛不已，夫君不爱他，还要休掉她，父亲也不疼她。她何必在这些人的眼前讨人嫌。

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牧青阳看她离去，心有歉意，不该提休妻的。他只是太生气了，这个妻子说话毫不顾忌，下定决心要好好管教。

“二妹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清芸就这个脾气。那些骂人的话，你别记在心上，她就是这样有口无心。“牧青阳替顾清芸道歉。

每次顾清芸惹完事，大家都会倾力帮她摆平，顾莞宁还是有点羡慕的。

自己做不到像大姐姐那般随心所欲，也无法做到她那般真实。

这也就是自己和大姐姐的区别，待人真诚，对人好起来真的掏心掏肺，但发起怒火也总是恶言伤人，令人心寒不已。

“我并未放在心上，她总归是我姐姐，是我的家人。不会因为这些话就记恨她的，你放心。”顾莞宁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

“还有，我想跟姐夫讲个故事。小时候，我喜欢母亲的鎏金白玉镯，母亲说等我长大就给我，我内心期待，我盼呀盼，总想让自己快点长大，好让母亲把白玉镯送我。“

她言语平淡，神色平静，“可是啊，没过几天。母亲就把那个白玉镯送给了大姐姐。看着大姐姐戴着那个手镯，我特别不开心。然后姐姐看我伤心就把白玉镯送给我了。我呢，就把我从小佩戴的玉佩赠给了姐姐。”

顾莞宁转头看了看牧青阳，挑眉问道，\"世子，你说我会怎么样。“

“心满意足，得偿所愿？”牧青阳神色疑惑，二妹讲这些存了什么心思。

顾莞宁摇摇头，予以否决，“不，我从未开心过，自从那块玉佩送掉了后，没几天，我就把白玉镯砸了。年幼的我，当时喜欢白玉镯，只是初见时有意，然后变成得不到时的念念不忘，我想只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心存执念而已。”

她挑眉顿了顿，继续说，“人生在世往往觉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总是会忽略身边触手可及或已得到的东西。世子，你说是吗？”

“就跟你对大姐姐的感情一样，我觉着大姐姐就像那玉佩，夏婉儿就是白玉镯。人心易变，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去珍惜，你说是吗？人总是犯贱啊，莫要等失去再珍惜，世子应该珍惜眼前人。“顾莞宁又看了看一直在旁目睹她处理家事的元景帝，笑了笑。

这人真的不会避嫌吗？

牧青阳听了顾莞宁的话心里眼神迷惘。

顾莞宁沉下嗓自，继续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世子，我姐姐已经走远了。你该去追了，不然她又该伤心了。我的话，你再想想吧。”顾莞宁朝牧青阳浅笑，再指指顾清芸远去的身影。

牧青阳看着这个年幼的顾莞宁一脸疑惑，这般小的年纪，心思就这般可怕，看人着实毒辣。“二妹妹，清芸这样对你，你为何还帮她劝我？”

顾莞宁眼珠子转了转，转了个身，懒得跟牧青阳解释。“我从未介意她怎么对我，因为我知道她只是脾气差，她这样的性子，比口是心非的那些人可爱多了。而且，我很羡慕她，当然你不必知道。“

”最重要的是，我人美心善，娇俏可爱，不记仇。”娇俏一笑，微嗔。

听了顾莞宁这话牧青阳脸色一顿，这······二妹妹虽然说得是实话，但是大喇喇的这样说，自己还是无法结果这茬。

牧青阳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句话，脸色平复，”咳咳咳，说得是。“点头，”我先去找你大姐姐，省得她再闹腾。“

顾莞宁说完，牧青阳就立马跑着追顾清芸而去。

元景帝也不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顾莞宁再次刷新自己对她的看法。

“小姐，哪有这回事？小姐，您莫不是编瞎话骗大姑爷。奴婢可是从小服侍您长大的呀。”绿柳一脸疑惑。

虽然她也被小姐之前那番自夸惊到，但是她是十分认同的。小姐从小就心善大度，这自夸还略带自谦呢？

ps：绿柳你的良心不痛吗？舔人舔出新高度。

顾菀宁神色平静，“打个比方而已，看他俩这样蠢，着实感觉好玩。”

看着牧青阳远去的身影，她又轻声低语，”真让人羡慕啊！两个傻子。“笑意漫上眉梢。

“两个傻子？你这个说法倒是有趣！小丫头，你羡慕什么呢？”元景帝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顾莞宁说的理所当然，然后看着面前的男人，“难道不是吗？一个爱而不知，一个用胡闹引起心爱人的注意。至于羡慕嘛，当然是是羡慕别人的真心咯。”

不知是否因为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顾莞宁整个心态都放松了。

前世为了别人强装端庄，处处沉稳，压抑自己的个性。今世不再压抑，越发显得俏皮了，更符合现在的年龄，带点娇俏可爱之感。

突然想到之前大姐姐说太子与自己，面前这人可是太子的身生父亲，莫名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心怀芥蒂最好，到时候陛下给父亲穿小鞋也是不错的。

谁让父亲总是捧高踩低，让他也体会下这个落差。

“你这小丫头，倒是看得通透。”元景帝浅笑，伸出手想摸摸顾莞宁的头。

但感觉似乎不妥，男女有别，虽说丫头年龄小，自己都可以做人家的父亲了。小丫头一声一声的公子喊着，着实让自己感觉不好意思。

“齐公子，别喊我小丫头。我都十三了，过两年都及笄了。”不知当今陛下什么嗜好，总是喊自己小丫头，怪不好意思的。

元景帝一脸无奈，你本来就是个小丫头。

“按照年龄的话，我都可以当你的父亲了。小丫头，你连皇子都瞧不上，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个丫头以后能瞧上哪家的公子，居然连太子都比不过，肯定要万中无一的。”元景帝难得促狭一次，实在是这丫头可爱的紧。

“啊，我这······齐公子，您别说笑了。我哪是瞧不上，只是不愿而已。”瞧不上你的太子，你这个做父皇的好像也太平静了。

斟酌下用词，继续说，“不过，论万众无一肯定是当今陛下啊。“

她狡黠一笑，”当今陛下治国有方，仁治宽厚，百姓无一不称道。我想天下的女子无一都想嫁这般的男子吧。”对面男子的促狭，顾莞宁自然要回敬一番。

没想到这样被我说，看你怎么接下去。

但是，仔细一想，后来这人的下场，心中也难免落寞，希望对方能躲过那些暗害。

“咳咳咳，你这个······”顾莞宁的一顿夸赞，元景帝着实不知该如何接。

被人当面这样吹捧，而且小丫头不知他的身份，说的应是真心话，他心中一顿温暖和熨帖。

控制力极强，喜怒不形于色的元景帝，呼吸加深了几下。

他继续说，“若是当今陛下知道有这般女子钦慕，也必定会感动的吧。”

“感动不感动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心的。”顾莞宁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想不到元景帝脸皮这般厚实，实在是拍马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