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芳记得自己给拉姆的这一本书的第一课是古诗三首，拉姆抑扬顿挫的读着，居然一字不差。

问了字词意，拉姆只能木然的站着，一脸的懵懂。

没有多说，姜芳这时才明白孩子们口中说的认字真的只是认字。

任重而道远，这是姜芳此时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先教吧，”姜芳说。

“为什么是我？”张元用书遮住自己的脸，小声的问。

“我家教式的计划被打乱了，现在要好好的想一下，以后应该怎么教，”这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

姜芳说完，也没有管张元是个什么表情，于是走出了教室。

“喂，”张元喊了一声，见姜芳没有回头，尴尬的向孩子们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把你们的本子拿出来，我们现在来上课。”

都没有学过数学，肯定要先学认数和十以内的加减法，这个容易。

姜芳没有走远，盘腿坐在了草地上，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盯着某一处方向若有所思，对于教学的事情也已经大概有了一点眉目。

这个时候的孩子们不正向当时的自己，一切都是新的。

***

杨星来到桑科草原，已经好多日子了，慢慢的已经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也不一走就气喘吁吁的说不上来话。

万阳就在远处放羊，雪白的羊群在绿草垫子上面悠闲自在的吃着草。

万阳看了一会儿，骑上马就快跑到杨星的身边：“想骑马么？”

杨星摇了摇头。万阳从马背上下来，曲腿坐在了杨星的身边：“怎么老是不高兴呀？又想你的家人了？”

“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杨星说。

兵荒马乱的年代，也只有这雪域高原才是没有任何纷争的世外桃源。奈何思念家人，心已远去，杨星晨起昏睡，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望着远方的天空。

“别担心，天神一定会保佑他们的，”万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杨星宽心，唯有如此说。

“卡拉萨·······，”远处有一个骑马的汉子扬着马鞭路过，在向万阳打招呼。

万阳向那个人招了招手，说了一些杨星听不懂的话，然后离开之前向杨星礼貌的微笑。

杨星知道那个人在向自己示好，但是抑郁的心情，让她无法扬起笑脸。

这儿的人很热情，杨星来的几天里，万阳一家人把杨星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刚刚的那个人在向你问好，”万阳说。

杨星点头，并没有说任何的话，眼神依然注目着远方。

闷了半晌，万阳说：“要不我带你去碰见你的路上找找看，或许你的家人又回来找你了呢？”杨星萎靡不振的样子，真的让人揪心。

“真的？”杨星扬起了头。

这应该是来到桑科草原的几天里面，听到的最让人开心的话。

于是，万阳作别了父母，套上了马车，带上干粮，往带杨星来时的路走去。

马车晃晃悠悠走的并不快，杨星没有适应草原上的颠簸，但是心情是愉悦的。一声鹰鸣，杨星抬头仰望，心情也如那九天之上的雄鹰一样的开阔。

“你认的路么？”茫茫的一片草原，看哪儿都是东西南北。除了高原反应，这也是杨星没有一个人离开桑科草原的原因。

“认得，父亲在那儿有一个老朋友，我有时候会过去送一点东西，路熟的很，”万阳也没有回头，从怀里扯出一条方巾。这还是这几天万阳从旧衣服堆中翻找出来的。

从东边来的女人，脸皮真的是嫩的很，白得能掐出水来。才来几天，皮肤就已经开始没有了光泽。

“围上吧，挡着一点毒日头，”丝巾在空中飞舞，飘在了杨星的头上，万阳没有回头。

“我要是找不到我爸妈呢？”杨星问。

“那你就跟着我再回来，”万阳说，“我既然捡了你，就不可能丢了你。”

沉默中只有路过的风声和成群的牛羊的声音。

杨星突然说：“要不你教我学说你们这里的话吧。”

“好啊，”这一次，万吉终于是回头，阳光打在万阳的侧脸上，那黝黑的皮肤居然泛着红光。

***

孩子们已经下课。

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张元从教室里面走出来。

“感觉如何？”姜芳问。看张元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知道站讲台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还不错，”张元笑着说。虽然教的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知识，但是孩子们认真听讲和崇拜的眼神，真的会让人的心也飞到九天之上。

但是，脸色稍缓，又接着说：“就是········”

一听这声，姜芳转过了头，认真的看着张元。

“就是孩子们头上那味········，”这句话，张元没有大声说，怕伤到孩子们幼小的心灵。

姜芳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张元愣住，以为姜芳生气。

不知道为何，姜芳的身上偶尔会有草原人才有的直爽和坚毅。似乎这里就是她的家一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张元突然感觉自己刚刚的话说错了。

正暗自懊恼，就见姜芳又走了回来。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的神情，手中多了一瓶洗发水。

“最后一节上活动课吧，给孩子们洗洗头，”姜芳又坐了下来，“这里出去买点东西不容易，所以能将就的就将就点。”

张元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感想，点头嗯了一声。

“好了进屋了，”把东西放下，姜芳拍着手让孩子们进教室。

孩子们把课本拿了出来，姜芳让孩子们先复习前一天的课程和预习一下新的课程，就一个一个的开始教了起来。

孩子们正学的认真，屋外响起来吉他的声音，轻柔婉转，荡气回肠。孩子们侧目。

“老师这是什么声音？”顿珠问。

“是张老师的歌声，”央金说。

“有这样的歌声么？”卓玛问。

“我知道，在电视上面见过，”这一次说话的是卓玛，“这是老师手底下的声音。他的手在一个比马头琴大很多的木头上面一动，就能有这种声音。”

孩子们一副恍然的表情，拉姆不信，看向了姜芳。

孩子们的眼界真的是太狭窄了，姜芳心酸，于是说：“这叫吉他，和马头琴一样也是一种乐器。以后张元老师就用这把吉他教你们唱歌，好不好？”

“好，”声音很脆，久久的回荡在教室内。张元低头微笑，手下流泻出的旋律并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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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可爱的你们，留个脚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