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坐在了马车上，万阳就在前面赶马车，手中鼓捣着刚刚摘得金银花和格桑花，回头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过：“在这里，缺氧是会死人的。你可不要当回事。”

说完话，万阳手中的草帽也已经编好，回头把草帽戴在了杨星的头上。

“死人?那怎么才能不死呢？”这时候的杨星是惧怕死亡的，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亲人也没有找到。

人总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死。

世上还有很多尚还没有完成的事情，愿望也还没有实现。

万阳似乎听出来杨星话语里的惧怕，然后缓和了语气说：“慢慢的，等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自然就会好了。”

“我会努力的，”杨星说。

***

几个孩子似乎看见了姜芳和桑格的身影，挂风马旗的手停了下来，就站在山巅，向两个人招手。

“阿爸，阿爸，是我阿爸，”央金站在山头努力的向桑格挥手。

“老师，是老师，”卓玛也高兴的喊着。

山间回荡着央金和卓玛的喊叫声。

姜芳招手，向着高山之上的孩子们招手。拉姆把手中的风马旗给了妹妹顿珠，就忙着往下跑。

几个孩子虽然走得早，但是走得并不快。这里面除了拉姆，都是小个子，在平地上欢腾的像个牛一样，但是爬这么高的山，可能还是第一次，行进的速度特别的慢。

别的孩子在山上看着，拉姆跑的快，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跑到了格桑和姜芳的面前：“老师，阿古，你们怎么来了？”

挂完风马旗就要回去了，一路上拉姆特别的照顾几个妹妹弟弟，莫不是不放心？

“老师想过来看看，我就带她过来了，”桑格说。

这一次换成姜芳被搀扶在了中间，虽然姜芳有点气喘，但是还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不过心里暖暖的。

慢慢的接近了山顶，加措也迫不及待的跑了下去，伸手拉住了姜芳的手。桑格让到一边，跟在了后面。

“老师，老师，”几个孩子在山尖上欢呼跳跃。姜芳微笑着扫过孩子们的脸颊，最终走到了央金的旁边：“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挂风马旗么？”

远方的父母是心底的牵挂，身边的孩子是未来的期盼，心中有期许所以对于神明就会更加的虔诚。

央金点头，然后指着身后高耸的桩子：“老师，你可以帮着挂在那上面么？”

这里已经是桑科草原上最高的山峰，距离天神最近的地方，桩子上最高和最矮的距离对于神明而言是微乎其微的，但是大家都会想：那里最高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天神低头的时候最先看见的就是最高的祈愿。

姜芳捏了捏央金的小脸，和自己的手一样都是冷冰冰的。山高风大，到处都是一簇一簇的雪，与千米之下的桑科草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芳穿的单薄，好在运动了一段时间也不冷，不过手是红彤彤的，就像这里的人脸上的高原红。

“我抱着你，你来挂好不好？”姜芳问。

“嗯，”央金重重的点头。

举起的是希望，仰望的是信念。就在这蓝天白雪之下。

***

回头风马旗在高山之上飞扬，蓝、白、红、绿、黄、五种旗帜，分别代表了蓝天、白云、太阳、绿植、土地。

这片恩赐了人类得以繁衍生息的土地。

张元没有走，躺在了来时的路上。听到了下山的脚步声，忙着起身回头。

孩子们最先看见待在半山腰的张元，也和见到姜芳一样，特别的欢呼雀跃。

“老师，是老师，”加措高兴的回头，然后率先跑了下来。

其他的孩子也跟着跑了下去。姜芳和桑格跟在了后面。

“慢一点，”桑格在后面提醒，声音特别的洪亮。

“知道了，”孩子们回答。

这一次，孩子们的声音盖住了桑格的，山中一直回荡着“知道了，知道了”的，此起彼伏的声音。

姜芳落在了最后面，有点喘息。

等走近的时候，只见张元把手中便携式的氧气筒递了过来：“你有点喘，吸一口就过来了。”

这里比之山上明显的好了许多，来回已经不止半个小时，姜芳知道自己为什么喘，也就没有接张元手中的氧气筒。

“留着吧，说不定以后用的到，”姜芳说，然后越过站着不动的众人，“快一点，回去之后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

张元苦恼，从昨天到现在一点书也没有看过，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无惧，反正小学的数学自己学过，无非也就那些加减乘除之类的，根本就不值一提，手到擒来的事情。

***

牧民们不在自己的营地上。牛羊也没有被赶出去，被围在一处，地上添了点草料，此时正吃得欢。

“人都到哪儿去了？”张元问。

“在学校呢？”桑格说，“昨天丹增朗姆老师说要给两位老师搭两座毡房。就在学校旁边。”

“怎么不在这里呢？”拉姆说，记得以前说过的要是老师来了的话，就在丹增朗姆老师的毡房附近，盖一座新的毡房，好方便大家照顾新来的老师。

“本来以为来的是一位老师，所以那个时候是那样决定的但是现在是两位，彼此之间有个照应。而且和我们住在一起的话，又是牛呀，又是羊呀的。吵得慌。别耽误两位老师休息。”

“可是有草原狼呀，”张元有点害怕。高中上学那一会，贪玩不爱学，就喜欢看一些志怪小说，也不知道是在哪本书里面看见过草原狼的踪迹，凶残的狠，现在想来，张元的心中还打着寒颤。

不过也是那本书让张元对草原的生活起了向往。

桑格憨直的笑了起来，大家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就听拉姆说：“狼不会袭击人类的，除非是饿极了，不过一般遭殃的都是牛羊群。”

以前的草原狼凶得很，每天夜里都会有值守，就这也不能完全的防备草原狼的身影。

战争的年代，人活得艰难，似乎连动物也活的艰难。

“拉姆说的不假。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轮流去看着，让两位老师放心，你们也睡的安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