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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奇迹之城和其下的少女

奇迹之都标志物的生灵魔法塔奔涌出肉眼可见的魔法洪流，苍蓝色的光如直入苍穹的利剑切开了天顶如山般厚重的阴云，展露如井洞般的晴空，洒下星辉，覆盖在白色的林立高塔上，这份仿佛连神明都会为之震撼的奇物却并不是来自久远年代携带着失传技术的远古遗物——

城镇中央那标志性的魔法喷流喷出的第一刹那，一直到今年蒲公英平原上蒲公英飞扬的秋季，正好过了一百三十四年.……

没错，仅仅只有一百三十四年，以门阀学派的传承形式延续数万年的魔法主流若想将一名魔法学徒培养成一名手法熟练的魔法师平均需要三十年的时光，对于平均寿命长达一百三十岁的魔法师们来说，这份奇迹年轻地令人讶然。

然而没人知道为什么这群终年宁死都不肯出门的死宅们居然会走出自己的老窝，而放弃彼此之间的隔阂相互联合起来这种事听起来更是天方夜谭，你能够想象德鲁伊和死灵法师做邻居吗？

奇迹之城做到了，他们暂时地放下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将自己视若生命的知识拿出来相互分享，用一百年的时光建造了这么一座宏伟庞大的魔法城镇。

世人对未经鲜血历练的刀剑会让人怀疑它的锋芒，但有的宝剑在还是炙红的铁块时便能在与锻锤的碰撞中发出撼动人心的铿锵。

尽管年轻的它尚未经历过一次纪元更迭的黑夜，但已经有诗人将其誉为纪元黑夜最为璀璨的星光，再怎么浓郁的黑暗都无法将它的光辉淹没，在那个注定的时刻它将以豪放无羁的姿态展现着自己于大陆文明史的存在力——

那束光，无论风吹雨打狂风暴雨都不会被遮掩的光便是证明。

生灵魔法塔供给了奇迹之都切开天际的奇迹力量，无时不刻都在以这样的伟力宣誓着自己在大陆之上实现的超卓地位。

这座城足以满足了所有人对魔法的幻想，然而，缺点却也是有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座城镇来回自由出入，需要钱……

大量的钱，令常人无法想象的金钱。

唯一能豁免这高昂代价的，只有成为其中学院的学徒，在奇迹之城中，有数十座为精研魔法而诞生的魔法学院，只要经过了其中学院的资质考核，他们所就读的学院会为他们的学生免费付出驻留于奇迹之城的代价。

这是一份人人平等的机会。

而此时，正是奇迹之都招进学员的日子——

一整个大陆的年轻人们都来了！

好吧，可能没那么多，但也差不了太多，人山人海，犹如潮水般汇流而来的人群正在朝着奇迹之都的方向涌去，这数量，即便再加上两个奇迹之都也装不下，而且高昂的入城费成为了横档在他们之前不可逾越的高峰，于是离奇迹之都十二里外的摩多巨峡便成了最佳停留之选。

他们在摩多巨峡等待着，由自己见证自己的命运。

而摩多巨峡也等来了他年复一年不断守望着的人——

吉时已到，该赚钱了。

恐怕没有人能想象地出来，如此庞大的人群会带来何等恐怖的财富吧？

摩多巨峡双峡两岸已然被木质的建筑填平，如蚁蛀般布满峡的两侧，竟然到了乍看下让人头晕犯恶心的地步，而无数车队集市人声也便如蚂蚁一般从蚁蛀的洞穴中钻了出来，宣发升腾出鼎沸的汗土气息。

一道道车辙将泥土和野菜的腐叶节梗碾压成了陶泥状的粘稠物，一名名行者商贩踏入镂空的双峡之中，那之下是更加让人头皮发麻，宛如蚁蛀般的错杂空间。

大概可分置为几十层的摩多巨峡内光线如同地穴一般暗淡，自然光只在最高的上三层辐散，而更深的穴层则在大街的沿路放置满了通明的油灯。

在这些油灯的护送下，满载的马车车队将小麦送入地底深处大街小巷的磨坊，在不见天日的这里，几只被蒙着眼睛骨瘦如柴的骡子拉扯着嘎吱作响的石磨发出犹如骨头摩擦一般干涩的悲鸣，昼夜不息地将其碾磨成粗糙的麦粉，被巨魔厨师和着浑浊不堪的地下水几番揉捏后送入烤箱，拉出一盘灰不溜秋的团子……

他们管这玩意儿叫做面包，过一晚便硬地能让劈砍其上的刀剑跳刃，在这种地方呆上三天足以让你改变对面包这种东西的认知，而围绕着这种特色面包展开的吐槽趣闻在这里层出不穷，就算如此，这面包依然不算便宜，虽然不算便宜，但买这‘面包’以至于凭借着这个‘面包’而在这座城市活下去的人却到处都是。

偶尔会有握着黑色大棍的执法队和占着道卖苹果的商贩产生冲突，纠缠打斗在一起，偶尔还会飞出一点魔法的闪光和商贩的惨叫，披着斗篷的魔法师带着挨了自己半头的小学徒，如同地下党一般在地穴城镇的拐角里出没，一不注意便丢了踪迹，还偶尔能听见一群心怀不轨的小混混气急败坏的唾骂声夹杂在吆喝。

纪元更迭所带来的毁灭让无数种族在绝望中获得了彼此融合的可能性，而在这样的毁灭接连发生过数次之后，纯血的物种已经像大熊猫一般金贵，或许得翻遍大半个大陆或许才能找到那么几个隐世的魔法遗迹保存着那样的标本。

纯血主义什么的对这个饱受纪元之末摧残的世界已经被淘汰了，没人会带着异样的目光去看待它人与自己的不同之处。

而原本为巨魔栖息地的摩多巨峡，如今也早已见不着那些身形庞大宿天嗜血的原始巨魔，如今被称为巨魔的他们不复往日的野蛮，早已学会在饭后茶余犒劳自己一顿葡萄酒享受生活。

“小姐，已经看得到奇迹之城了。
”

离摩多巨峡遥远的野原荒道上，一名仆人正低垂着脑袋站在车厢侧畔，用指节轻叩车厢厢门，轻声说道，车厢打开，洛妮丝提着裙角走下车厢。

现在是七月，蒲公英飘荡的时节。

矗立在车队旁的丽色倩影遥看着那一方承载着自己未来的世界，处在黛蓝色礼帽阴影下覆盖着的碧瞳遥遥地看到了那一座在一片青葱之色上的巨城。

虽然因为车厢外传来的呼呼风声，洛妮丝对外面地天气已经有了预料，但当她下来时依然被这忽然临身，显得有些凛冽的风吹得脚步有些许的不稳，几点蒲公英的飞絮粘在了她深紫色的裙摆上，随风不断拂动，拓出其双腿的轮廓。

这似乎是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的前奏，黛蓝色礼帽的帽檐剧烈抖动着，如振翅一般直欲飞起，不，应该说甚至已经起飞了，只不过洛妮丝的手恰时地压住了礼帽的前沿，将不满拘束的礼帽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不过这让一头长长的淡金色长发找到了机会，看准礼帽飞起的时机钻出来，如瀑般散落，涤荡在风中。

洛妮丝深吸了一口来自峡谷的清新空气，宛如洋娃娃般乖巧的睫毛抖动着，几息之后终于让眼睛适应了这在峡谷中游荡，不羁而自由的风，宛如湖水般翠色的瞳将这峡谷中的一切映入了她的眼底。

眼前的这一幕正是如同传闻一般，却比文字更加震撼的巨大光柱洞开了阴云，一束阳光垂下，让巨城上雪色的砖瓦如同晶沙一般闪闪发光，螺旋排列出一种带着奇异美感的纹路，数十座异型的雪白尖塔散落在巨城的各个角落，散发着魔力的辉光，无害地如同裙摆上的装饰一般。

但洛妮丝知道那个尖塔状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且魔法师这种存在估计也不会把其它的东西给建成这种冒尖尖的模样——

毫无疑问，那便是魔法塔，魔法师们为了增加自己魔法术式的射程而建造的战争兵器，攻守一体，能超大幅增加魔法师魔法威力的终极魔法杖，所耗资源巨大，单靠一名魔法师几乎不可能完成制造一座魔法塔的资源积累，往往需要十数代，乃至数十代魔法师的积累才能完成。

按着魔法师们平均两百三十年的寿命，铸就这样一座魔法塔的时间往往可以贯穿到上一个，乃至更加久远的纪元，就连莫娜尔家族都没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魔法塔.……

非是不能，只是.……没有必要，在家族的元老会中，所有人都认为，过于坚实可靠的高墙反而会让自己的后代们变得软弱.……

更何况那东西实在是不便宜，为了那种移不走搬不动的东西，恐怕从远古之今，一代代辛苦积蓄的老本都要一次性花光，所有人都要迎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日子了。

没人愿意过上那种生活。

现在看来，这份决定可全部都成全了洛妮丝，如此惊人的财富几乎原封不动地传承给了洛妮丝，由洛妮丝任意支配，以至于洛妮丝完全没有对财富的概念。

不过，从小在古堡长大的洛妮丝也没有需要行使这份权利的需求，所以那些富人的坏习惯也没有患上，可能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整个世界总共出现过的魔法塔算上隐蔽的，未知的，总共不超过三百座，而在魔法界中，这样一座魔法塔往往意味着一个魔法体系已然孕育至成熟，而奇迹之城上这耸立着的数十座魔法塔，则意味着这个世界近两成的魔法体系都完整收纳在这奇迹之城中。

这是一个恐怖的体量，智慧与知识的交融绝对不会是一加一那般简单，如此庞大，如此繁杂，那代表着一种宛如深海之鲸那般不露山水的强大。

看着那做在蒲公英的环绕下的白色巨城，洛妮丝的心中对即将到来的崭新生活升起一股无法自抑的期待，看了看天色，再次钻入车厢中，为身旁低头待遣的仆人留下一句话：

“看这天上的阴云是快下雨了吧？请帮忙转达一下车夫大叔，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尽量在下雨之前到达摩多巨峡吧。
“

“是，小姐。
”

仆人转身离去。

不多时，草原上除了风声之外，再次有悠悠的马铃声响起。

大雨溅落在地上的水花并不会沾染身为大小姐的洛妮丝的裙角，可对于仆人们来说，在这个时节遭受一场暴雨可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裹挟在大风中雨水里还饱含着深秋的寒意，如果不注意防护保暖便容易让人生病，就算排除生病的理由，仆人们也并不想在这样的天气中被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放弃这次原本用来休息整顿的时间对于大小姐的指令也并无怨言。

轰隆一声雷鸣，在旷野上回荡开来，伴随着骤然在阴云之上爆闪开来的雷光，它透射出了阴云的脉络，恢弘壮观。

看样子，这片草原似乎并不想让洛妮丝这么悠然地溜走，没多久，雨幕便将那在荒原中行走的车队遮住，化为一团不清的朦胧……

“嗷啊啊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啊！”

一名兽人少女怀抱着兽皮的皮包，狼狈不堪地在巨峡左城的幽暗巷道中奔跑，她转过了好几个上升的隧道，纤细而充满爆发力的小麦色双足如脱兔般飞驰交换，奋力拓开自上涌下通道的雨水激流。

她光着的两脚踩踏在雨水和淤泥的泥秽间，从中甩拖出一大串的泥泞，有不少沾染在了她那棕色的大尾巴上，感受到身后所传来的阻滞和沉重感，她回过头，表情由扭曲变成了崩溃，脚步没停反而变得更快了……

少女放弃了对干净的最后一丝坚持，于是动作也变得狂野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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