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婉还要继续说，却见对面的人突然身形颤栗。连忙，止住了话头。

随即，便看到本来正要开口说什么的鹤禹紧闭双唇，从袖口掏出块帕子捏在手里。

下一刻，空气中弥漫出几分腥甜气味儿。程婉婉顺着气味儿看向源头，原来是他手帕上的血。

刚才，鹤禹居然咯血了。程婉婉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她，可不想当寡妇。

等鹤禹擦干净嘴边的血再次投向对面的程婉婉，却见她已然大惊失色。

那张原本妆容精致的脸颊上，当下皆是副惊慌失措神色。鹤禹侧目瞥向自己手帕上的血迹，心下了然。

“让程小姐，见笑了。”说话时，鹤禹又控制不住的“咳咳”几声。

“不会。但公子既然身体不好，婉婉就先告退了。”程婉婉说着，冲着鹤禹微微一福。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院门的方向。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等到人彻底走远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鹤禹这才跟朝着边上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随即，小心翼翼走向屋子。等到了屋子里头，这才把手上的帕子丢给旁人。

“好好洗干净。而后，喊浮生进来。”鹤禹说完，便起身走到了屋内的床沿上的等候。

侍女闻言点头会意，随即起身走开。不一会儿，一个带着斗笠身着黑衣的女子从外头进入。

见到鹤禹，忙一个叩首跪在地上。三叩首之后，这才徐徐起身看向眼前的男子。

即便在住的地方，鹤禹也有着十分的戒心。脸上的仙鹤面具，更是迟迟没有摘下。

“公子，属下浮生。”来人说着，徐徐起身。

“之前让你调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鹤禹说着，指尖下意识的敲击桌沿。

“禀公子，浮生发现这个程家似乎大有问题。而且，您之前中毒的事…

跟程秉承之间，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属下以为，如今公子还该在府上多待一段时间。”

“程秉承有那胆子？笑话。莫不是，他人栽赃陷害？”鹤禹说着，好奇的眸光看向边上。

后者闻之一怔，随即徐徐点头。不过目光，却悄然打量起鹤禹身后。

鹤禹从浮生眼中看出了些什么，但却不动声色保持缄默。唇舌相碰，思索良久后启唇。

“只可惜，要辜负程大人的美意。听他意思，似乎要将令千金…”鹤禹说着，一阵顿首。

躲于身后隐藏的人闻言神色一惊，下意识捂住嘴。头上凤钗摇摇晃晃，下一刻竟直接落地。

室内的安静使得细微的响动都分毫毕现。浮生闻声徐徐走到鹤禹身后，却只来得及看到个窈窕背影走远。

待那人影彻底消失，确认四下再无旁人。浮生这才再次走到鹤禹跟前，拉上帘子。

“公子为何如此？”浮生说着，脸上神情越发不解。鹤禹闻言，却无声的摇了摇头。

…

而程婉婉院子里，她正把玩着手上的琉璃珠钏。听下人禀报二夫人来了，没好气的从睡塌上缓缓起身。

待人到近前，这才身子向前一福。徐徐开口：“婉婉，见过二娘。”

柳素素正要开口，却见身旁还有几个嬷嬷。程婉婉见状，冲边上几人摆摆手。

待周围的丫鬟嬷嬷都消失了，程婉婉这才看向眼前的柳素素。

随即，在后者的殷切目光中许不情不愿开口叫了一声——“母亲”。

“哎。婉婉，我听丫鬟说你今日去找了那位鹤禹鹤公子。他的人品，如何？”

柳素素说着，十分之不客气的从程婉婉梳妆台上拿了个“桂亭坊”的胭脂盒揣进袖口。

程婉婉见到柳素素的行为，下意识便心中鄙夷有些不想认这个娘。

若非念及她之前在让自己成为嫡女这件事上还算得力，怕也并不想见。

“鹤公子生了重病，似乎命不久矣…”犹豫再三，程婉婉还是决定将当时的见闻告知。

当时见到鹤禹那副模样她还心中不信，不死心的去他寝殿偷听。却没想到，居然…

柳素素闻言，表情登时一变。本欲说出口的打算，也在瞬时落空。

若那鹤禹的确是个短命的，她就是再想攀龙附凤也不敢就这么把女儿推进火坑。

“既如此，你以礼相待就是。其他，二娘自会周旋。”

只有真正涉及利害时，柳素素才会收起那副商人嘴脸。真正意义上，像个母亲。

程离院子里，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手上几贯铜钱发愁。

“翠儿，去把这个月例银领来。”程离说着，看向镜子中那个小丫鬟的脸。

可小丫头闻言，却似乎陷入了沉思。那双眸子慵慵懒懒，有些心不在焉。

“翠儿，想什么呢？”程离顿了顿，再次看向镜子中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

“啊，小姐方才说了什么？”翠儿似乎才回神，脸上泛起层淡淡红晕。

“没什么。我们院子，可有例银？”程离说着，看向眼前的人。

翠儿闻之，那张小脸上的表情突然凝重。半晌后，才带着几分犹犹豫豫的语气开口。

“这东西按惯例倒是有的，不过…”程离打量着翠儿脸上的古怪神色，心中已是了然。

可步子刚迈上门槛，却见身后翠儿眼睫微颤。“小姐，你…病好了？”翠儿说着，惊讶的看向她。

程离闻之，重重点头。她本以为那日的解释已然足够清楚，却不知道小丫头…

后者见状，下一刻居然…哭了？程离看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样子，手忙脚乱的拿块抹布递过去。

看她拿起擦泪时，才突然意识到刚才桌上撒了墨汁。于是翠儿那脸，瞬间变得乌漆嘛黑。

程离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翠儿见状，不明所以的走到铜镜前。

看到镜子里那张黑漆漆的脸后，登时扁嘴。“呜呜呜”，哭着跑了出去。

翌日卯时

“小姐，你当真要去大小姐院子？”翠儿看着近在眼前的院门，犹豫开口。

程离没有回答，只给了翠儿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缓缓拽起铜环叩响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