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善有些口干舌燥，抽回自己的手，“医生眼里只有病人和病因，没有男女之分。”

“是吗？”

男人仿佛是嗤笑了声：“那慕小姐的脸红成这样，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慕善站起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霍少已经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她退后一步，脸上烧起来的温度，让她有些窘迫。

“所以慕小姐这么晚过来，就是想看看我的腿？”

男人挑眉，眼里的好奇变成了戏谑，“好看吗？”

慕善捡起地上的棒球棍，握了握，“霍少好好休息。”

她转身就走。

“慕善！”

身后的男人忽然叫了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正好对上男人的目光，阴郁冰冷。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

慕善的脚步停在那里，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霍少信不信，我对你没有恶意。”她只是曾经对他做了太多不好的事，现在想要弥补。

“是吗？”男人仿佛是轻笑了声，“可我更愿意听你说……”

他单手靠在轮椅上，手指轻捻，是刚才碰过她的地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门外传来秦惜的声音。

慕善赶紧跑出去，门外两个人险些就要打起来。

她赶紧拉住秦惜，“走了走了，回去了。”

秦惜还不甘心，指着宋铮骂了几句，才被慕善拉走。身后的门果决地关上，秦惜简直要被气炸了。

“那个狗玩意儿，下回别让我再见到他。”

慕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你跟狗玩意儿计较什么，咱们大人有大量。”

秦惜冷哼一声，才回过神：“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这大半夜的，你要急死我呀！”

“现在不是没事吗？”慕善答非所问。

但秦惜却从她眼神里，看出了几分不对劲，“你脸怎么这么红？”她忽然提高音量，“握草，你们不会在里面……”

“不要胡说八道。”慕善捂住她的嘴，把棒球棍塞进她手里，“我们什么也没有，不过……”

她看着秦惜，有些犹豫：“我感觉霍瑨北这个人不简单，以后还是不要得罪他了。”

“为什么？”

秦惜连脚步都停了下来，“慕善，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发烧了还是中邪了，竟然开始帮着霍瑨北说话？

霍瑨北是什么人，秦惜还不知道吗？

霍家毫无地位的私生子，连自己亲生母亲都嫌弃的人。

他能有什么本事？

秦惜不以为意，然而却更加担心慕善：“是不是霍瑨北对你做了什么？”她抓住慕善的肩膀，“你跟我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

慕善有些无奈，她知道自己现在多说无益。也没有期望秦惜真的对霍瑨北改观，她只是想提醒她一下。

前世秦惜跟她一样，也是识人不清。最后她落得那样的下场，秦惜的结局也不好。

被渣男欺骗背叛，设计夺走了她的家产，还在怀孕期间被婆婆欺负，被小三逼得流了产。

慕善重生回来，这一世，她不仅要报自己的仇，还要好好保护身边的人。

她郑重地看着秦惜：“霍瑨北没有欺负我，惜惜，是我们对他的偏见太深。”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只是恰好出身不太光彩。

但如果能选择，谁都不愿意要这样的身世。

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倒霉。

秦惜抬手摸了摸慕善的额头，眼里都是担忧，“你没事吧？”她看不懂此时慕善眼里的情绪，只觉得有点陌生。

陌生得不像是那个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我没事，”慕善拿开她的手，“我只是看清了……”

她笑一下，“你说得对，以前是我眼神不太好。林嘉乾根本不值得我喜欢，还有慕云薇……”

以后她不会再给他们伤害她的机会。

……

慕善没有回慕家，秦惜把她送到了沈园。

沈园是沈家老宅，民国时期传下来的，寸土寸金的地段。汽车从老巷子开进去，两边都是青砖。

但沈园大门却很开阔，两侧摆着石狮，门口的石碑上，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是外公的笔迹。

慕善眼眶酸涩，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

上次过来还是因为母亲的祭日，但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还带了慕云薇一起。

平日里她跟那母女俩亲近，也曾多次带慕云薇来沈家。

外公外婆不想让她为难，从来都没有计较过。甚至因为宠着她，对慕云薇的态度，也慢慢有了缓和。

可上次是母亲的祭日。

她再怎么胡闹，也不该带着慕云薇来。

外公斥责了她几句，她还不高兴，跟外公大吵了一架。后来，就再也没来过这边。

秦惜的车停在门口，她走下来。

前世沈家没落后，产业被人瓜分，这个地方落到慕振华手里，又被他一掷千金给了陈颂雅。

她外公外婆的产业，她母亲长大的地方。

可那个男人却可以毫不犹豫，就送给一个小三。

慕善握紧双手，跟秦惜告别后，才走进了大门。

大厅里，外公外婆都还没休息。

外婆在插花，外公在跟自己下棋。

慕善跑过去，喊了声：“阿嬷！”眼泪止不住就往下落。

这是她小时候对外婆的称呼，后来却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再叫过。

她扑进老人怀里，熟悉又温暖的怀抱，是后来很多年，藏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但那时候，她却听信那母女俩的话，疏远了他们。

想起这些，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前世，她还真是不孝！

她压下眼底的酸涩，“阿嬷，我想你了。”

外婆抬起的手，终究还是落在她的背上，“想阿嬷就多来看看，没良心的丫头，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阿嬷。”

虽然是嗔怪，可语气里分明是宠溺。

慕善心里越发愧疚，她从外婆怀里抬起头，朝旁边的老人看过去，又喊了声：“阿公！”

小时候她撒娇，就喜欢叫阿公。

软软的甜甜的小奶音，犯了错只要叫一声阿公，阿公便什么都原谅了。

可现在老人却没有开口，手里那颗棋子也没落下去。半晌才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是你阿公？”

从前什么事，外公都是向着她的。

可上次，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外公没有理会她。

外婆叹口气，拉着她坐下：“别理你阿公，他就是个老小孩儿，他不是怪你，自己跟自己怄气呢！”

外公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慕善看不到他的神色，却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

那天外公骂了她，肯定比她还难受。可她却听信挑拨，记恨上了外公。

还伤了他们的心，是她太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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