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顺水推舟

赫尔金夫人离开律师事务所三天之后，恩格曼律师便联络了几位资深新闻记者，在具体介绍了赫尔金案的庭审详情及有关背景之后，记者们便立即表示对此案审理进行连续性跟踪报道。恩格曼律师也转达了赫尔金夫人的承诺：将对跟踪报道的记者们给以丰厚的酬劳。

记者们离开律师事务所之后连续几天，几大主流媒体便连篇累牍发动了对法官故意拖延开庭时间的讨伐，此事不但成为当地的一大新闻热点，而且惊动了上级有关部门，并且严厉地向地方法院追责。

负责主审赫尔金案的西里斯法官一时间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情急之下，便召集相关人员紧急商议对策。然而，同行多嫉妒，再加上被召集来的人早已经对西里斯法官向来的傲慢与专横非常不满，西里斯法官指望他们能够为自己出谋献策完全是打错了算盘。研讨会上，大家只不过是不关痛痒地应付一下而已。

西里斯法官回到家里，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都没有想出什么好法子来。他思来想去，最后认定：恩格曼律师原本就是一个难以应对的主，我主持庭审既然遇到了他，只能自认倒霉——他总算是想明白了，便毅然做出决定：顺水推舟，见机行事。

赫尔金案终于重新开庭了。

由于早先新闻媒体对此案的渲染，这次到庭的记者无比的多，参与旁听的人自然也不会少，法庭内外至少有还几百号人。

在庭审中，恩格曼律师以法律为准绳，以无可辩驳的证据，批驳得署长哑口无言，并且赢得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

例行程序过完之后，西里斯法官便正式宣判：

所谓“校园乌托邦”之说纯属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警署所告缺乏有力证据，逻辑推理存在严重的主观臆断，与指控的罪行毫无关联；

赫尔金先生与所谓的校园乌托邦毫不相干，学生成批出走根本原因在于家庭与学校的教育方式失当，赫尔金与此事毫无牵连，当即恢复名誉；

警署立即向赫尔金先生赔礼道歉，并赔偿赫尔金先生因此而遭受的相关经济损失，并给予相应的精神补偿。

西里斯法官宣判完毕，法庭内外顿时沸腾起来。赫尔金的亲朋好友一齐向恩格曼律师围拢，将律师高高举起。

法官此时也如释重负，感觉格外轻松与惬意。

11、人走茶凉

赢了官司输了钱，这正是赫尔金一家目前的真实写照。

虽然法院判决赔偿赫尔金一家相关的经济损失，还外加精神补偿，可是，除了署长当场赔礼道歉兑现以外，至于赔偿的判决却迟迟没有执行。更为糟糕的是：赫尔金的私人住房还抵押在银行，抵押期限还有仅仅三天。即使警署赔偿到手，也无法偿还银行贷款，如果在三天之内没有还清银行贷款，住房将由银行没收拍卖。

赫尔金一家出路何在？

目前摆在赫尔金面前只有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赶紧找一份薪酬非常优厚的工作，而且还需要能够提前预支一年，否则将无家可归。

赫尔金首先想到的去处自然是新天地学校，这是一所全市经济实力最为雄厚，规模最大，校舍及教学设施档次最高，且招生人数最多的民办学校。

夫人为赫尔金精心整理好行装，然后再仔细打量了一番，送他到家门口时便紧紧地拥抱，临别时还特地祝福道：“夫君一定能够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赫尔金给夫人一个热吻，说了一句：“一定的。”然后便直奔新天地学校而去。

当赫尔金到达新天地学校门口，把门的保安便把他挡住了，端端正正地给他行了一个礼，紧接着说道：“我认识您，赫尔金先生，您就是我校原先特聘的代理教务长。”

赫尔金答道：“是的。”

保安：“很对不起，赫尔金先生。我们校长已经另外聘请新的教务长了，您请回吧。”

赫尔金解释道：“我并非一定要担任教务长，只要有一份工作就行。”

“校长说了，我校教职员工通通满员，您还是请回吧。”保安的话无疑是给了赫尔金当头一棒。

赫尔金转过身来，慢慢离开了新天地学校。走着走着，他不由得转念一想：还是再回原先工作过的学校碰碰运气吧，只要我能够诚恳地向斯里哀校长道歉、求情，或许会有一线希望，哪怕是让我面对全校师生公开检讨，我也认了。

他来到学校门口，守门的保安略略地向他点了个头便放行了。当他经过学校体育场的时候，正值课间休息时分，场上有很多学生，若是在以前，学生老远看到他便会向他招手致意，而此时，却像见到瘟神一般，都尽量远离，并且还不停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他走进学校办公大楼，难免遇到许多同事，当他向同事们礼节性地打个招呼时，却没有一个人回应，而且满脸都是一种冷漠、木然的表情。

无可奈何，他只好拖着沉重的身子，到了顶楼，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敲了一阵门，里面没有回应，又继续敲了几次门，惊动了另一间办公室里面的校长助理。助理来到他的面前不冷不热地说道：“请别敲门了。校长受了你的牵连，至今还关押在警署看守所呢。”

赫尔金一听，顿时感到全身无力，两腿一软，便瘫倒在地板上了。校长助理便赶紧打电话，叫来几个保安，把赫尔金抬出了办公大楼，接着又抬到校门口外，丢在了不远处的马路边上。

学校放学了，不少学生陆续走出校门，有家长开车来接的，便把学生直接就接走了。其余的学生，便在赫尔金旁边围了好大一圈。各种议论，各种猜测不一而足。浑身无力的赫尔金百感交集，只恨无地洞可钻。

过了一会，一位年轻的女教师从学校出来，便赶紧驱散了学生，她等了一会，见四下无人，这才赶紧把赫尔金扶进自己的车里，并把他送到医院诊治。医生说他是因为精神负担太重，又加上饥饿才这样的，并无大碍，赶紧喝水进食，很快就会缓解过来的。

女教师便赶紧到附近买了饮料和小吃，让赫尔金吃喝完毕之后，才重新把他扶进车里，并开车把他一直送到家门外，停了车后，再扶着他来到他家门口，门敲开了，赫尔金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一位年轻女人扶着自己的先生，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又不便当即发作，只是很轻蔑地瞟了女教师一眼。女教师正要给她解释，她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什么都别说了。”然后把赫尔金拖进屋里，狠狠地把门一甩，只听得“砰”的一声，把女教师给着实惊吓了一跳。

12、鸡飞蛋打

赫尔金被夫人拖进屋里，躺在地板上，虽然没有一丝动弹，心里却犹如倒海翻江一般。

夫人就坐在赫尔金旁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两眼呆滞，而她的心里却在静静地翻阅着一页一页的诸多往事：

对于赫尔金的教改研究与探索，一开始她就很不看好——压根就没有必要如此折腾！踏踏实实当个老师，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和校长、同事们处好关系，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不是很好吗，何必多此一举，搞什么教改呢！管他什么教育弊端，学生未来呢，你赫尔金管得着吗？教改的事，上面有政府部门，下面还有学校的校长、主任，你赫尔金虽然教书还算得一把好手，还颇受学生喜欢，但你不过就是一介草民，又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

现在可好，先是被刑事拘留，倾家荡产，好不容易赢了官司。可是现在呢，生活没有着落，还欠着银行一大笔贷款，接踵而来的便是无家可归。

还指望着你回过头来重新起步，可是，墙倒众人推，人走茶凉都是人之常情，这又怪得着谁呢！

更为可恶的是，出门一天，竟然连电话也不回一个，甚至还跟一个漂亮女人勾搭上了，还恬不知耻地成双成对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是个滋味，便狠狠地踢了赫尔金两脚，愤怒地吼道：“给我起来！”

其实，赫尔金早就可以起来了，可是，当他斜着眼暗暗瞟了一下夫人，一见她那怒火中烧的神情，心里直打哆嗦。现在，既然夫人有令，他岂敢仍然躺在地上装死狗呢！于是赶紧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对夫人说道：“夫人，实在是对不起，让你跟着吃苦了……”

“吃苦，吃苦，吃什么苦？”夫人怒气冲冲地说道，“不要脸的东西！你勾引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夫人，这你就误会了。”赫尔金连忙解释道，“压根就没有谁勾引谁，她不过就是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

“一对狗男女，什么老师？真是给老师丢脸！还有什么资格可以称老师？简直就是臭不可闻的人渣！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别！别！别！千万别呀！”赫尔金边说边向夫人身边扑去，想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而夫人却将它狠狠地一推，只听得“砰”的一声，赫尔金的头撞到地板上，立即晕了过去。

……

几天之后，赫尔金夫妇离婚了。

……

净身出户的赫尔金先生，好在手里还多少有点私房钱，不过也维持不了几天，他必须得赶紧找到一份工作才行。几天之中，他便走访了几十家民办教育机构。他的谈吐与长相，还确实能够给人良好的第一印象，可是，一看他的简历上那“赫尔金”的名字，便立即拒绝道：“你是大名人，我们可用不起啊，还是另谋高就吧。”不仅一家如此，而且家家都如此。

赫尔金那为数不多的私房钱很快就清零了。

13、夜间巧遇

赫尔金身无分文，犹如一只丧家之犬，在昏黄的路灯下漫无边际地走着，在他的心目中，这人生之路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恰好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他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上次送他回家的女教师葛多妮。

葛多妮松开手，便拉着赫尔金上了自己的车，然后便到了一家咖啡厅。

赫尔金说道：“葛多妮老师，上次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上次算什么啊！”葛多妮接着说，“后来还有更精彩的呢！”

“后来怎么啦？”赫尔金不解地问道。

“我看还是不说的好”

“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信不过我？”

“都不是。”葛多妮说道，“好，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

接着葛多妮便讲开了：

就在赫尔金净身出户的第二天，赫尔金夫人便找到了赫尔金与葛多妮同在的那一所学校，闹了个天翻地覆。说葛多妮勾引她的男人，还在夜里厮混，破坏了她的家庭，弄得夫妻离异，惨不忍睹……一阵阵的脏水泼向葛多妮。并且还扬言要向法院控告葛多妮。

经赫尔金夫人这么一闹，学校也无可奈何，只好先让葛多妮停职反省，叫她先在家闭门思过。

对葛多妮而言，控告也好，停职反省也罢，她根本就不在乎，而“闭门思过”却是她无法接受的。她正好趁此机会放松放松。今天，她独自一人开着车，在高速路上狂飙了好几百公里，正要开车回家，却碰巧遇见了垂头丧气的赫尔金先生。

赫尔金听完葛多妮的讲述，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便赶紧转到葛多妮身边，就要给她下跪。

葛多妮赶紧阻止道：“别！别！别！千万不要如此折煞我了”

赫尔金坐回原位之后，葛多妮接着问道：“赫尔金，现今你有何打算呢？”

“无计可施，一筹莫展！”赫尔金说道，“这我就弄不明白了：我的确是被拘押过，还在法庭上当过被告，但已经在法庭之上当即给我恢复名誉了啊，怎么现在人人见我都像遇见了瘟神一样呢？”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虽说是在法庭上当即给你恢复了名誉，但你毕竟有过那么一段‘不光彩’的经历。再说了，这人不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更为重要的是，你的所谓教育新观念，新探索，乃至什么宏伟目标等等，能够得到有关当局的认可吗？你知道背地里都有人怎么说你吗？”

“他们都怎么说的呢？”

“说你简直就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疯子、神经病，执着狂。之所以还有一家民办学校当初还看中你，那是因为他们对你的底细了解不够，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折腾，再加上那些新闻媒体的渲染，还有哪一家民办教育机构敢于接纳你呢？”

听了葛多妮这么一席话，赫尔金更加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沉思良久，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葛多妮赶紧劝慰道：“你这位英雄为何如此气短呢？从古至今，又有哪一位有成就之人没有经过三灾八难呢？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你怎么就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呢？”

“话倒是可以是这么说，可我的确是一点招都没有啊！”

“谁说一点招都没有？”葛多妮说道，“你只要能够听我的，说不定很快就会柳暗花明呢！”

赫尔金目不转睛地盯着葛多妮，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难道你还有什么妙招？”

“那就走着瞧吧。”

葛多妮说完，俩人便手挽着手，走出了咖啡厅。

——

作者有话说：

葛多妮到底有何招数？她不过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中学女教师，她真的能够帮助赫尔金走出困境吗？以后便有分晓。敬请继续关注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