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没有这样想，大伯母误会了。”蒲英被盯得羞愧极了，小脸急得蹭就红了，苍白地摆手，想解释。

蒲英软弱的性格遇上曹氏彪悍且无理的态度定是要吃亏的。

曹氏一点介意家丑外扬，逮着蒲英一顿数落，“误会？误会什么？平时借点粮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罢了，现在还要借钱，哪来的钱借你，你问问村里哪个家不是紧巴巴过日子，你可真敢开口，我要是不借你倒成我这长辈过错，是不是我们家三番五次帮衬你们给你们惯娇气了，蒲英，分家时咱说得清清楚楚的，你今儿又是什么意思。”

蒲英生父——方远之走了不久，曹氏就撺掇方远道整天吵着分家，老一辈的财产原来是平分给两兄弟的，曹氏又每天惹是生非，林芳性子温和加上夫死不久不愿每日听见曹氏上门的吵闹，便答应下分家，不料曹氏自私过利，借着他们儿子快到娶妻的年龄，方远道是长子为由，什么长兄没道理帮亡弟养妻儿，名声不好听为理，把林芳娘仨挤出方家的大院子，塞了点碎银子，两三块贫地打发了她们，林芳不争不抢，不多要求什么。

方远道看曹氏做得太难看，明面上过不去，怕落人口实，便允诺林芳，日后有困难，他们尽力接济，毕竟还是一家人，分家不分亲，曹氏看不下去又吵吵嚷嚷的说唯独借钱不能答应。

分家这件事，以林芳逆来顺受的性子落幕了，那段时间，村里不少人都看不过去曹氏对待弟媳一家这般刻薄，闲话自是不少的，但总归是别人家事，谁也不想去触霉头，曹氏在村里名声不堪入目，为人泼辣，嘴上功夫狠，大家都不会去招惹她，对林芳娘仨多的是嘴上不平，饭后余谈曹氏没良心的做法。

“你又和谁吵什么，能不能安分一天。”方远道不耐烦摆脸色，走来。

看见是蒲英，方远道楞了下，面色缓和很多。

“吵什么，谁吵了，你的好侄女要来借钱，善心的大伯你借不借？”曹氏阴阳怪气地说道，瞪了眼方远道，对于他私下借给蒲英粮食一事耿耿于怀。

一听是借钱，方远道的脸色变得难看几分，他看了眼满脸羞愤的的蒲英，打开门，却被曹氏关回去。

曹氏一手堵住门，别回脖子冲方远道拔声骂道：“你让她进来干什么，你真想借钱给她不成，当初说得好好的，他们也答应了，现在要变卦，家里有没有钱你不清楚吗，我们帮了他们那么多已经够了，你想被他们一家子拖油瓶榨干不成？”

曹氏不给面子地吼方远道，还有旁人看着，他面子挂不住，伸手想打开门，曹氏偏偏死堵着门，干瞪着方远道，就不给蒲英进来。

方远道心中怒火烧起，他梗着脖子呵斥曹氏：“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先让蒲英进来说话，像什么样子。”

曹氏不甘示弱地回道：“你要面子，有本事借钱给她啊，她要多少你借多少，你就成村里人人高夸的好伯父了。”

方远道脸都黑了：“闭嘴！”

蒲英看见大伯父的儿媳妇不知何时出来倚着门好笑地看着家公家婆吵闹。

眼看着大伯和大伯母因为她吵得不可开交，蒲英急忙出声劝方远道，“大伯父，别吵了，今日是蒲英违背了当初的约定，是蒲英不对。”

见蒲英懂事的把过错揽自己身上，方远道安静下来的听她说。

曹氏不依不饶地说：“知道是你的错还快打哪来回哪去。”

蒲英吸口气平复心情，鼓起勇气接着道：“大伯父，我娘得病了，刘阿伯说要去请镇上的郎中看才行，大伯父，我没有办法才来求你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尽快把钱还给你们，大伯父，蒲英求求你了就帮这一次，我以后都不会麻烦大伯父。”

曹氏是说不通的，蒲英只念着方远道能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帮她这一次。

曹氏刻薄的话插进来：“你娘她不是每天都病着，身子弱得像什么一样，这么久了不照旧没有事，说得轻巧，钱是你说还就能还的吗?我不会信你的鬼话，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就会骗人了，答应过不会来借钱，你眼下这出闹哪样？你们家是填不满的窟窿，姓方的你不会蠢到真信了吧，我告诉你咱家那点钱是棺材本，你敢动试试，请郎中还得抓药上上下下得花多少钱，指不定一次好不了呢。”

蒲英对曹氏撒泼的话语束手无策，她只能等待方远道决定，当看到方远道沉默不语，蒲英急得眼泪快出来了。

蒲英倏尔跪下，方远道一惊，蒲英仰着头，眼圈红润，苦苦哀求：“大伯父，我娘这次病得很重，全村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娘不能再出事了，大伯父，求求你了，蒲英给你磕头了。”

说着，蒲英向方远道郑重磕头。

方远道推开曹氏，冲出来扶起蒲英，满脸为难：“好孩子，快起来，钱这面上大伯父真的拿不出手，你大伯母说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我们的钱都是给朓儿攒的，小兰两个月的身孕，孩子出生到处要用钱，大伯父想帮了帮不了，村子最近在收购田地，蒲英啊，不行就把你三块地卖给村子，先给你娘看病吧。”

蒲英眼看着要哭出来，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摇摇头：“不行，把地卖了，我们家以后靠什么过活。”

她们家全指望着三块小小的地种植的稻米糊口，把地卖了就全完了。

“蒲英啊，大伯父手上没有多余的钱了，帮不了了你。”方远道无奈的声音。

“管她干嘛，家都分了，是死是活和我们没关系，别瞎当好人，又没回报。”曹氏难听的语气。

一点点交织回荡在蒲英脑海里，几乎压垮她单薄的肩膀，母亲的安危压得她喘不过气，在没人看见的时候眼泪一点点决堤，她该怎么办，谁能帮帮她。

难道真的只有卖地一个办法了吗，卖了地母亲病好了也一定会气得不轻，母亲总想把家里仅有的留给她和桑岩，母亲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