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蒲英听得云里雾里。

苏淼笑眯眯地看着蒲英，又遗憾地望了眼泛黄的天色，“今儿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给娃儿烧饭，赶明儿我上你家细谈。叫什么？蒲英是吧？我记得了。村长，我先回了。”

苏淼说完朝蒲英一笑就走了。

“哎。”苏淼风风火火的性子把村长也弄得一头雾水。

“村......村长？”蒲英目送苏淼远走，才看向村长，一脸疑惑。

村长抬手拂过苏淼原先站的位置，说：“咱村里打猎的苏昃长姐苏淼。”

“哦。”蒲英并不认识村长说的两个人，平时因为性格内向鲜少和村里的人打交道，村里大半的人是她都不认得。

村长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蒲英，语气温和：“不过，苏淼说的对你倒也是好事，苏昃话虽少，人还不错，家里靠打猎为生，跟了他，不说顿顿吃肉，起码是常事，你一人要照顾你娘和你弟不容易，没记错的话，有十六了吧？”

蒲英轻轻摇头，音量微小：“村长，这些事我还没想过，眼下我阿娘病着，治好我阿娘的病才是主要的。”

村长下一句话戳中了蒲英的心事，“我听说了，你不是着急请郎中看病吗？嫁过去就不用愁这事了，蒲英，你相信村长，村长不会害你，苏昃这孩子村长接触过几次，这孩子心性比旁人好很多，你回去好好想想。”

蒲英有些迟疑了，“好，谢谢村长。”

离开村长家蒲英没有回去而是折返到方远道家，方远道拿着锄头，正要去地里干活，瞧见蒲英来了，他顾及地瞟了下屋里，走出家门。

方远道给了蒲英一个笑容，“蒲英，怎么了。”

蒲英送上竹篮，诚恳地说：“谢谢大伯父，蒲英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方远道没接过竹篮，面容变得疑惑，“蒲英说的是哪的话，我正为帮不了你们愧疚着。”

“啊？”蒲英再一次迷茫了，“这篮子肉不是大伯父放在我家门口的吗？”

只能是大伯父啊。

方远道心里怪异得很，面上不做声色，“不是，家里最近收成不好，肉都少见了，没这心力。”

“怎么会，”蒲英提着篮子的手慢慢垂落，她不太相信，又问，“真的不是吗？大伯父是不是怕大伯母知道生气才这样说的。”

方远道肯定地摇摇头，“不是。”

蒲英低头看着篮子一言不发的走了。

夜里，方远道回家觉得奇怪拿出来说事，曹氏阴阳怪气地说：“勾搭上哪家的男人送的吧，瞧瞧，没钱时找上门来，有口好吃的也记不上我们家。”

方远道生气的一拍桌子，惊得其余四人看向他，怒瞪着曹氏：“你能不能安分点。”

曹氏怒抛筷子，挺直腰板，尖锐的声音刺耳：“我说的不是实话？方远道你这么宝贝那败家丫头干什么。”

“够了。”方远道怒气冲冲大吼。

方家注定又是不平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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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声响，桑岩喜出望外的笑脸闯入视线，“阿姐，阿娘醒了。”

“阿娘。”蒲英心头泛喜，嘴里呢喃着，拔腿跑进屋。

林芳虚弱着靠在枕头，脸色苍白，见到蒲英，嘴角漫出笑意，向蒲英招手，语气虽虚弱但温暖。

“好孩子，来。”

“阿娘。”丢下手里的竹篮，蒲英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阿娘。”蒲英趴在林芳肩头，小声地唤着，浓浓的鼻音，包藏委屈和苦楚。

林芳慈爱地抚着蒲英长发，浅浅说道：“娘知道，这一病害苦了你，对不起。”

蒲英从母亲的怀抱里抬起头，泪眼婆娑，两只眼睛哭得像兔子，抽噎地说：“阿娘，你吓坏我了，还好，还好，你醒来了。”

林芳对桑岩招手，把桑岩抱进怀里，看着哭得不行的女儿，林芳疼爱地为她拭去泪水，满是愧疚：“对不起，阿娘没用，阿娘连累你了。”

蒲英用小脸蹭着林芳手掌，吸了吸鼻子，“阿娘别这样说，阿娘好好的对我和桑岩来说比什么重要。”

林芳拍拍桑岩的背，一双儿女在她怀里哭成泪人，她心痛极了，摇头，语气轻飘，“没有人会比患病的人更清楚自己身子，阿娘这次不同以往，浑身骨头发软，说话都累，心里又堵又闷，怕是重得不行了。”

桑岩放声大哭，小手揪着林芳衣袖，“阿娘会好的，呜呜呜。”

林芳疼惜的拍着桑岩的背，神情悲凉，“好孩子，这是躲不了的，阿娘身子骨弱，拖累你们姐弟俩了，阿娘放心不下你和阿姐啊。”

说着说着，林芳的眼圈微微红了。

看见母亲揪心的一幕，蒲英直摇头，眼泪拼命下坠，她握紧拳头，坚定地说：“阿娘，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你相信我。”

林芳张了张嘴，蒲英打断她要说的话，擦去泪水，站起来说，“阿娘醒来一定饿了，我去烧饭。”

“蒲英......”林芳看着蒲英飞快逃离的背影，难过不已。

蒲英特意将粥熬得稠些，多下了几个菜，姐弟俩一直往林芳碗里夹菜，林芳不得不把碗挪开，“够了够了，阿娘吃不下这么多。”

吃过饭，林芳有了些气力，对蒲英说：“蒲英，搀娘出去看看夜色，躺得久了出去待会。”

“好，阿娘慢些。”蒲英小心翼翼地扶着林芳，感觉到林芳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脚步虚晃，强忍下鼻头的酸楚。

阿娘一定被病折磨的很难过吧。

桑岩来回搬出凳子，家里唯一一把靠背的椅子是给林坐的。

桑岩把头枕在林芳腿上，林芳温柔地抚摸他稚嫩的脸，蒲英静静坐在林芳左手边，时刻注意林芳变化。

“明日是个好天气吗？”林芳仰着头，轻声道。

蒲英闻言抬头仰望星空，回答：“月明风清，繁星高挂，一定是个好天气。”

“真好，许久没见过日头，明日想出来晒晒。”林芳感慨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