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路上，杨思月和两小只商议：“家里没有米了，我打算拿斑鸠换些米， 兔子放家里养着，过两天再炖着吃，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主要是问大宝的意思。

他早慧独立，遇事多和他商议能尽快拉近彼此的感情。

“随你。”

大宝敷衍地回答。

反正不管说得多好听，到家的结果还是一溜烟下锅，至少他记忆里她从没让能吃的东西放到第二天。

将东西放回家，杨思月拎着斑鸠直奔村西头的许家。

许家是猎户，也顺带做小型家禽野物的买卖。

杨思月是许家的常客，三天两头就来，不过以前都是买东西，卖东西还是第一次。

许大娘怕斑鸠原路不正，多问了一句：“斑鸠是好东西，动作又灵活，你怎么弄来的？”

“二郎在家时我跟他学了做陷阱，今天闲来无事就上山试了试，没想到真让我碰到了。”杨思月解释道。

谭仲银聪明能干，上山下水种田手工没一样能难倒他，他会做陷阱许大娘信，可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货能上山？

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杨思月继续说道：“二郎归期不定，我娘年纪也大了，不能再受两头奔波的辛劳，我还跟以前似的胡闹任性，一家子怎么活？我当娘的再狠心也不能为了口吃的卖了他们。”

“奶奶，你就收了吧，是我娘用吊脚套抓的，她还教我们怎么做了呢！”二丫适时说道。

小孩子的话可信，他们不会骗人。

许大娘掂了掂斑鸠：“这斑鸠有七两重，大娘不赚你钱，给你算三十文，老话说小富由勤由俭，你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多谢。”杨思月诚心谢过，又问道，“能卖点米给我吗？”

“家里没糙米了，精米是六文钱一斤，要吗？”

糙米里混着谷皮，不好消化，杨思月压根儿没打算买，所以她爽快地数出十二文钱，买了两斤米。

将三人送出门，许大娘不由摇摇头，唉，还是不会过日子。

不过人是慢慢变好的，急不来。

晚上杨思月熬了一锅绵滑的白粥，两小只没等吃完就哈欠连天。

杨思月三两口喝了粥去烧水给他们洗澡，本想着两小只年纪不大，但澡盆够大，可以一起洗，可大宝扭扭捏捏不肯脱衣服，她只好先给二丫洗。

她是真没想到夏天也能搓出又粗又长的灰。

看样子至少十来天没洗了。

倒不是两小只不讲卫生，而是他们才三岁，原身基本不管他们，他们能活着已经不错。

杨思月扭头对大宝说道：“把锅里再添些水。”

大宝照做，不过时不时就过来看一眼，他怕杨氏会趁他不在欺负妹妹。

可不仅没欺负，他还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爱惜同情的情绪。

他挠挠头，真想不明白了。

洗了三遍，二丫变得白白嫩嫩，以后再养些肉出来，就和菩萨跟前的童女一样了。

换了水，杨思月伸手去拉大宝。

“到你了！”

大宝护着衣襟：“我是男的，和你不一样，我自己来。”

杨思月觉得他有性别意识挺好，就没勉强他，往后每天督促他每天洗澡也不会脏到哪里去。

“我先送二丫回房，要换水喊我。”

杨思月交代了一声便抱着二丫往西屋走。

二丫试探着问道：“娘，我能和你睡吗？”

她好不容易洗得香喷喷的，在自己屋睡一晚又臭了。

杨思月欣然应下，西屋窗纸坏了，夜里蚊子肆虐，不睡那里也好。

东屋挂着驱蚊香包，床上有凉席薄被，躺上去后二丫就喜欢上了，哪怕来喊他的大宝脸黑如锅底，她都不想起。

以前没有选择，睡在跟狗窝一样的地方就算了，现在娘都让她睡了，她才不走。

大宝气得跺跺脚，二丫睡得死，不怕夜里被卖吗？

“你也睡这里。”

杨思月提议道。

见二丫铁了心不走，他只好爬上床，在二丫不远处找了地方睡下。

入夜，大宝使劲撑着，可终究没撑过一刻钟就跌入了梦乡，他再机警聪明，也改变不了还是三岁孩童的事实。

三岁孩子哪有不爱睡觉的？

身旁俩小只睡得正香，杨思月却毫无睡意。

一来是认床，二来是不习惯身旁多出两个人，她干脆琢磨起生计来。

以她的身手打猎很容易，但带着孩子进山不方便，放家里她又不放心，再就是她不能让外人看出太反常，必须要得找个简单点的办法养家糊口。

那就从卖豆腐脑开始吧。

有了决定以后，杨思月蹑手蹑脚起床把黄豆泡上，然后才躺到床上。

这一夜，她梦到了姥姥，她依然温和慈祥，还叮嘱她好好活着。

杨思月认真地点头，她是好孩子，不会让姥姥操心。

次日天才蒙蒙亮，杨思月就起床忙活了，将将一个时辰她做出了一大木桶豆腐脑。

起床准备烧水的二丫揉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

“娘，你怎么这么早？”

她不是应该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吗？

杨思月指了指大木桶：“我打算做了一点豆腐脑去码头卖。”

二丫看了眼比她还高的桶，这叫一点吗？能卖得完吗？不过赚钱是好事，她不能打击人。

“娘，我来帮你。”

“好呀，你帮我把碗筷都找出来洗洗。”

杨思月又从仓库翻出落灰的小推车，将摆摊用的东西装上去，除了豆腐脑调料和碗筷外，她还带了木桶、小长桌、小方桌和两张长凳。

木桶装水，用来刷洗碗筷，长桌用来卖东西，方桌长凳供客人吃豆腐脑。

三人草草吃了早餐，便往码头上去了。

时间还早，但码头上已经有许多行人客商扛夫苦力，人头攒动，是做生意的绝佳之选。

但摆摊前还有一道手续。

那就是去市司拿牌子。

市司是古代管理摊贩的机构，主要负责查验商品的质量和收纳摊位费。

这会儿并不忙，一进门就有衙役招呼：“摆摊还是租店？摆摊左边，租店去右边。”

杨思月道谢后奔左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