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冈县。

这是一个人口只有十万左右的山区小县城。

彼时这山区小县城经济支柱单一，全靠三个工厂养活整个县城的产业链。

一个钢铁厂，一个纺织厂，一个鞋厂。

其中福冈钢铁厂最为出名，最鼎盛时期，里面的工人达到四五千。

李月汝的新对象何志财，便是这福冈钢铁厂的工人之一。

此时正值工厂下班高峰期。

人潮如潮水一般从三大工厂涌出，然后涌入斑驳破旧的老旧街道上。

他们大多数都穿着暗色调的劳动服，或者的确良衬衫。

林凡并非一个人进城，他还将村里的憨子狗一起带了出来。

憨子狗人如其名憨憨的，他是林凡的发小，也是林凡最信任的一个人之一。

此时，林凡和憨子狗蹲在县城中心广场，一边大口大口啃着家里带来的芋头糍，一边看着广场上那些跳迪斯科的年轻男女。

这些年轻男女，就是那时候的非主流，和工厂穿着劳动服的工人格格不入。

录音机里播放的是林子祥的《成吉思汗》，旋律激情奋进。

“城里人真好看！”

“妹子太水灵了！”

“要是能娶一个回去做老婆，那就太好了。”

憨子狗发自内心感慨，随即又来了一句：

“不过我觉得她们都没凡子哥您将来的老婆漂亮。”

林凡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憨子，你要说他傻吧，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傻，可会夸人了。

可你要说他不傻，他又整天都憨憨的。

林凡将最后一块芋头糍递给憨子狗：

“你肯定能娶到老婆。”

“不过别心急，先跟着凡子哥干。”

“等你赚到钱了，娶老婆还不是手拿把撺？”

憨子狗一边啃着芋头糍，一边挠头不止：

“怎么赚钱啊？”

“我啥也不懂，笨手笨脚的，脑袋还不灵光，进工厂人家都不要我。”

林凡手指向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憨子狗，你看见了吗？”

“这些，就是流动的金钱！”

憨子狗更憨了，完全听不懂林凡啥意思。

“这全是人啊，哪有钱？”

林凡笑了笑：

“人口，是经济建设的基础。”

“有了人，就不怕没钱赚。”

……

1983年非常时期被重点关注的对象有两个：第一是社会氓流，第二是投机商。

何为投机商？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信息差，低价进货，高价卖出，左右倒腾商品，扰乱经济秩序的奸商。

如今的著名商人牟老爷子，当初的第一桶金，便是靠着投机倒把赚取的。

也正是因为投机，牟老爷子还进去过好长一段时间。

林凡现在要去做一个投机商。

他知道这有风险，但没办法，风险和收益成正比。

资本的原始积累，从来都不会是光明正大的，都会带着灰色，甚至血色。

他现在刚从农村出来，要靠山没靠山，要人脉没人脉，如果自己不大胆走出这一步，那他想都别想在两个月内赚够八百块钱还清李家的债务，更别想有朝一日成为一个成功人士。

底层之人想要突破阶级，那就不得不突破规则。

因为规则的制定者制定出来的规则，往往都会对他们更加有利，对底层小人物更多的是束缚和收窄通道。

林凡要怎样做他的“投机”生意？

很简单。

他打算去低价购买纺织厂裁剪不要的废布料，然后将这些废布料加工成时尚风潮的衣服，再打着港岛进口货的名义卖出去，从中赚取差价。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潮流服装备受小城青年们追捧，只要能做出来，销售渠道根本就不用愁。

如果一个月的时间能把衣服的成品做出来，那第二个月他应该就能赚到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现在的最大问题是，纺织厂的废布料，可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他必须找关系才能拿到。

可林凡是农村人，在城里连个认识的熟人都没有，去哪里找关系？

不过林凡很有手段，脑袋比一般人灵光，胆大心细。

没关系，那他就自己去创造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