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早就料到赵跃进很有可能会暗中对他进行调查，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赵跃进竟然还有陈队长这条官方人脉。

若是换作别人，只要身上有或多或少的黑料，被陈队长一调查，估计不死也得掉层皮。

好在林凡从未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之前李月汝诬告过他，不过第二天就去撤案了。

……

转眼一周过去。

陈队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林凡和之前抢劫陈桂香的那五个社会闲散人员并不认识，甚至连一丝交集都没有。

赵跃进得到这个调查结果之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

他之前就派了心腹员工张虎去桥洞打探消息，发现林凡和憨子狗确实住桥洞，也确实在捡垃圾。

看来这两人的身份底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一切只是凑巧而已。

既然林凡和憨子狗底子干净没问题，而且他们救了赵跃进的老婆，赵跃进也曾口头答应过林凡，要把他介绍进纺织厂工作，那他现在自然就要兑现这个承诺。

反正以他的身份，要拉个底层员工进厂，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叫张虎去县城桥洞通知林凡明天过来纺织厂报到，林凡却婉拒了他的好意。

“什么？他不愿到厂里来上班？”

办公室里，赵跃进手里夹着烟，满脸惊讶意外。

“纺织厂是福冈县三大厂之一，福利待遇那么好，他竟然不愿意过来？他脑袋想什么呢？”

张虎就如实说道：

“他说若是通过赵组长您的关系进入纺织厂，这个人情太大了，他怕还不起。”

“另外他还说，若是赵组长您真想要报答他的恩情的话，随便给他一些厂里的废布料就好。”

赵跃进满脸的无语，“他要废布料做什么？”

张虎就说：“我没细问，估计是卖给废品站赚点小钱吧。”

“林凡是农村子弟，刚进城不久，小农思维，局限性很大，这次他拒绝您的好意，真的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赵跃进想了想，最后说：

“那成吧。”

“厂里五条生产线，其他生产线的废布料我不能做主，不过我这一条生产线的废布料如何处理，我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今天下班你再去桥洞一趟，替我转告林凡，他要多少废布料，我就给他多少，不过，咱们得按照厂里的规矩办事，不能坏了基本原则，咱们厂里将废布料卖给别的收废品的人，按照3分钱一斤的价格进行售卖，我们卖给他，开票据也是3分钱一斤，不过他只需要出两分钱就可以，另外的一分钱我帮他补上。”

张虎听了这话，笑着称赞道：

“赵组长，您真是好人，其实3分钱一斤卖给他，他倒腾一下，就能赚不少，您何必自己补贴那一分钱呢？”

赵跃进却说：

“这你就不懂了。”

“林凡这年轻人和一般人不一样，说不准以后能成大事，这一分钱，算是我的一小笔投资。”

这赵跃进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彼时姓资或姓社还争论不休。

落后偏僻的山旮旯小县城，人们的思想更是普遍保守顽固，不少地方甚至连做生意都是一个忌讳的话题。

这种大环境之下，赵跃进就有了“投资”的战略性目光，他的人生，注定要比别人快一大步。

张虎疑惑不已，他只觉得林凡普普通通，并未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于是问：

“他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赵跃进就说：

“第一，我去医院见他的时候，他虽然表现得很客气礼貌，但是却并不怯场，不卑不亢。”

“一般刚进城的农村人，可做不到这一点。”

“第二，我将一个进入纺织厂工作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果断拒绝，这人的内心抱负绝对比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要大。”

“你可别被他的表面客套话给骗了，他说不进厂是因为怕欠我人情，很明显是假的，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这么大的利益摆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拒绝？”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他认为向我要废布料，比进纺织厂更有利可图。”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从我这里收到废布料之后，肯定不是拉去收费站售卖，而是另有用途。”

张虎听了赵跃进这话，这才恍然大悟。

可随即却微微惊讶，小声道：

“若他收到的废布料真的另有用途，这恐怕不太好吧，就怕他用来投机倒把，那可是大罪，赵组长，您不怕受到牵连吗？”

赵跃进一笑：

“怕什么？”

“我们将废布料卖给他是有票据的，和卖给别的收废品的一样，都是三分钱一斤，至于他怎么处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若真出了事，咱们完全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张虎再次恍然大悟：

“哦，原来如此，这恐怕就是您不直接以两分钱的价格将废布料卖给他，而是以三分钱的价格，自己补一分钱的重要原因。”

“赵组长，您的做法可谓是滴水不漏啊。”

张虎虽然表面上对赵跃进夸赞不已，可他内心里对赵跃进的做法却并不怎么认同，他始终觉得，真没必要倒贴那一分钱。

一斤倒贴一分钱，不少了，要知道，纺织厂一条生产线每天至少会产出一百斤的废布料，如果林凡全要，那赵跃进每天就要补贴一块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要知道，赵跃进月薪就65元，一天补贴一元，一个月就是30元，这相当于他的月薪的近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