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疾苦拾掇好摆摊用度之后，白嬛贴心的为他把院门打开，见外面立着一位矮瘦老头。

对此，他心里虽有意外，没有表现出分毫。

在强者面前，这种事情能叫意外？

那肯定是早有算定，于此时此地等候其人上门还差不多。

“请问阁下找谁？”

不等江疾苦开口，白嬛就已经替他发问，全然入了侍女的角色。

矮瘦老头眼睛细小，腰间吊了串玉坠，穿着一身紫锦大褂，看起来是管家模样。

他先是吃惊于白嬛美貌，之前打探消息，都说江疾苦独居于此，可没有听说成了家室。

微微愣神之后，他赶紧调整过来，虽然已经看到了院里的江疾苦，但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仪，对白嬛说道：“在下乃是农原朱家的管家计睿才，听闻江师傅有神异在身，我家家主欲邀您一往，不知可否赏脸？”

“当然了，我们也知道江师傅做生意向来厚道，我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师傅。”他末了补充一句。

白嬛自不可替主人做主，于是微微侧身，回头看向江疾苦，请示他的意思。

江疾苦闻言没有放下东西，脑子里飞快思考。

既然是因为昨天之事得知我或许有超凡之能，那么所图肯定定是神仙鬼怪一流。

如果去，钱财肯定少不了，而且还能叫白嬛给我免费打工，但也面临着办不了事，被拆穿的风险。

如果不去，虽说少一事，但折了那朱家的面子，日后指不定会有别的麻烦找上门来。

“走吧，还有劳烦计管家在前引路。”

他拿定主意之后，支会白嬛一声，有意地带上了赤铲，让计管家在前面带路。

出了门，原来已经有一辆马车候在一旁，白嬛主动为江疾苦先开帘盖，让他先坐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之前虽说共处一室，但好歹人狐有别，且房间蛮大，此时共挤一个小车厢，江疾苦低眉垂目，不去瞎想，尽量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白嬛坐在他对侧，注意力不时停留在江疾苦腰间的赤铲上，若有所思。

马车颠簸摇晃，停在了一处客栈外，计管家轻轻抬起了一点帘盖，声音透过来：“还请江师傅稍等片刻，家主稍后便至。”

“无碍。”

江疾苦答了一句，没过一会，帘盖再次被先开，走进来一位金绿锦衣，腰缠碧带，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白嬛挪到江疾苦旁，将对侧的位置让给他。

那男人一进车厢，虽早有管家的提醒，目光仍不免在白嬛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同时也在猜测两人的关系。

他坐到两人对面，拱了拱手，客套道：“江师傅，在下农原县朱侪，昨日仙人收徒，江师傅画龙点凤之名一下传遍朱仙，估计用不了几日，周围几个地儿的人都会知道江师傅的大名了。”

江疾苦连道两声“不敢”，问道：“不知今日寻在下来，是为何事？”

朱侪脸庞圆润，额头左边上还有一个大痣，神情显得有些局促，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此事算是家丑，还望两位切勿外传。”

“当然”，江疾苦也拱了拱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朱侪继续说道：“鄙人早年冶游花草，诞有一子，此事唯有内人及计管家知道，虽不能给其名分，但每年都会给他们一笔银财，足以抵付一年的吃行用度，就连那孩儿读书学习，我都让计管家找了他们那儿有名的先生来管教他，可以说，我从未亏欠其母子二人半分。”

江疾苦内心了然，这个世界和古代差别不是太大，寻花问柳之事实属常见，一般富贵人家要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良心一点的会暗里供着，要是狠一点，直接就给做了。

世道就是如此，根本没地方说理去。

“何事需要您求问鬼神呢？”江疾苦问道。

朱侪解释道：“有神仙来收徒，这件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实际上，以往他们都是暗中看上一圈，没有合适的苗子根本不会现身，上一轮，上上轮，都不见影子，只有二十多年前才有过一回。”

“这次竟有如此多的苗子被带走，江师傅你一定有真本事，有件事情您一定得帮帮我。”

朱侪越说越激动。

“大概半年前，那孩儿的母亲偷偷跑来见我，说是孩子跟人去山上踏青丢了魂儿，回来之后整天没精打采，发神充愣，我让计管家找了好些大夫去看过，都束手无策，又只好请了道士跟和尚，都说是有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他，但也无法根治。”

“我只好求见一下江师傅，看看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虽说是私生子，但好歹也是我朱家的血脉，如今小女有幸被仙人带走，可学成回来都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总不能让我这儿子就一直当个傻子吧！”

江疾苦有些意外，没想到朱侪的女儿还被那三个仙人给看上了。

白嬛却在此时出声，似乎意有所指：“不知朱家主有没有去拜过土地庙或者城隍庙呢？”

朱侪面露愁色，答道：“自然是拜了的，可城隍大人不显灵，我也是没办法呀。”

白嬛点点头，看向江疾苦，后者思忖片刻，觉得不能在白嬛面前露怯，而且这个丫鬟应该靠得住，怎么说也是见多识广，天生地养之灵，小小妖魔鬼怪，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既然都当丫鬟了，不会这点事情还要我亲自出手解决吧。

他点点头，算是应下此事，问道：“不知令公子所在何处？”

朱侪见他答应，缓了一口气，答道：“那小子和他母亲被我安置在石门县，由于小女被仙人带走，内人心绪激动引得身子有些虚弱，就先有计管家带你们前往石门县，我将内人送回农山之后就赶来。”

“江师傅你放心，这一趟不论结果，都不会少了你的报酬的。”

“无碍。”江疾苦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就爱听你这一句！

朱侪跟江疾苦再交代两句之后就离开车厢，回了客栈，走之前还不忘多看了白嬛两眼。

因为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江疾苦就让计管家直接带他们上路，从此地前往石门县，要花上整整一天。

车厢内，朱侪走了之后白嬛也未重新坐回对面，反而半倚着江疾苦，显得有几分亲昵。

江疾苦有些尴尬，勉强打趣道：“你这幅皮囊未免太过貌美，那朱侪眼睛都离不开。”

白嬛莞尔一笑道：“那是主人画的好。”

不得不说，白嬛的这副模样和他当时作画心中所想一模一样，还加了一点点现代化的审美在里面。

“就该画丑一点的。”他损了一句，显得颇为轻松。

白嬛捂嘴：“主人可舍不得呢。”

江疾苦不置可否地抖抖肩膀，嗅着白嬛身上散发的香甜气息，靠着车厢假寐过去。

白嬛再往他身上倚了倚，安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脸上笑意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