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疾苦和白嬛出了门，那些水贼瞧如此倾城之姿的女人竟跟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青年，心中的醋味那叫一个浓。

但一想到马上自己就能爽一爽，报复的快感也油然而生。

水贼们招呼船夫把船靠边，待停稳后便将船上的人围在一起，一方面是防止他们跳水逃跑，另一方面也是便于自己完事之后赶紧上岸溜掉。

此时天已全黑，江潮起落，远处平缓的江边能看到星星渔火，江船上的水盗立起火把，在风中摇晃的焰舌照的他们分外凶恶。

老船夫在江上混了几十年，自然也是经历过这种场面的。

他站在所有人的前面，腆着脸说道：“袁老大，我们这儿有八个人，你看这些钱够不够。”

说着，递出了两个大银元，再加上计管家拿出来的两个银元，整整足有四个。

袁老大伸手拿过四个银元，一一放牙齿间咬了咬，确认了东西没问题，哈哈笑道：“够了够了，多的都有了。”

他看向计管家，调侃道：“没看出来啊，你这老家伙还有点身价。”

随后，袁老大把视线放到江疾苦和白嬛身上，它能够在阳潭江混迹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剿灭，自然是有他过人之处。

作为地头蛇，他能够很清楚的分辨能从什么人身上啃下多少肉来。

有的人身上就丁点钱财，总要给他留点念想，有的人腰缠金玉，但也不能吃得太多，免得惹来避无可避的杀身之祸。

袁海龙有属于自己的取舍之道，这就是他的存身之术。

他一到船上就看出来了，门外这管家模样的人是候着房内的男女，但从三人的交集来看，房内二人多半不是他家的少爷小姐一类。

最明显的，哪有管家的衣服穿的比少爷还金贵。

所以他推测，这对年轻男女的身份或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这位管家护送去某地。

计管家跟着朱家老爷往来多年，各行各业的情况都有所涉猎，自然不会不知道阳潭江上水盗之事。

他顶着众多狠恶狰狞的目光上前一步，身段放软，好声好气地说道：“在下农原朱家计睿才，此次奉家主之命，送两位前往石门县城，还望这位爷行个方便。”

农原朱家？

这些个水盗一听，相互间都看了看，农原朱家可是如雷贯耳。

顾兰山南麓，包括朱仙镇在内的几个镇都属于农原县，往东南方的阳潭江对岸则是华丰县，再顺流而下，过了一处名为鸭嘴壶的地方则是石门县地界。

他们在水上混，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这三县十镇的人，哪家有什么营生，也都大体清楚。

顾兰山南盛产一种紫霞蚕，身体会在日光下显现出一种紫晕，其丝乃柔而有劲，韧而不断，是一等一的纺织上品，价格不菲，产业基本上都在朱家的把持之中，农原朱家财力强大，可以说是农原县的土地主也不为过。

李海龙等人没少劫过往来商船，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计睿才这般在大家族有一定话语权的人。

之前不是没遇到过，而是这些人都会有家仆护卫随行，风险太大，没有必要挑这种船只下手。

李海龙哈哈一笑道：“我说呢，偌大个船上怎么就这么几个人，原来是朱家包的船，看走眼了看走眼了，在下李海龙，幸会！”

他抱拳对计睿才行了个江湖礼节，一招手，周围几个兄弟都散了开来，解释道：“刚才就是吓唬大家一下，我们也好说得上话，还请不要见怪了。”

计睿才也抱拳还礼，道：“劳烦李老大，今日情况特殊，改日定会厚礼答谢。”

他丝毫不担心李海龙会借此要挟，索求更多的钱财，就这些个水盗，哪敢触朱家的霉头。

李海龙也退了几步，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兄弟们，收工。”

江疾苦和白嬛站在众人中间，他舒了一口气，心想不愧是朱家，面子到哪都吃得开，估摸了一下时辰，若不是这些水贼，说不定他们已经到点下船了。

李海龙带着水贼有所防备的后撤，打算下船，这些个船夫也都松了一口气，能这么简单的解决那是再好不过。

正当江疾苦和白嬛准备重新回到船屋时，却是异变突起，只闻一声痛苦的大叫声，船上众人皆是循着声音看去，摇曳火光中，一个方脸宽肩的汉子，正将一柄砍刀从一个水贼的肩膀上拔出，鲜红的血液飙建一地。

那汉子大喝道：“我乃乾北班言，今日就要为民除害，灭了你们这些水贼！”

班言圆睁怒目，环视一圈，不仅是对着这些水贼，更是看了计睿才和江疾苦几人。

在他看来，若不是官府和这些有才有力之辈的纵容，李海龙等水贼又怎么可能在这条江上吃香喝辣。

纵容之人亦是作恶之人！

袁海龙见有兄弟受伤，反应极快，挥手就是一刀，朝着班言砍去，将他从受伤的兄弟身边逼开。

前者带着怒意吼道：“乾北刀客班言，偷袭就是你的道义吗！兄弟们给我上，今天一个都不要想走！”

就算李海龙再靠眼力吃饭，人家都欺到这个地步了，哪还有退让的道理，随着他发令，几个兄弟伙立刻又将众人重新围起来，但俱是把班言当做首要目标。

那班言闻声答道：“对付你们这些鼠辈，根本不需要讲道义！”

江疾苦傻眼了，老船夫也傻眼了，就只有计管家还算镇定，至于白嬛，只能说内心毫无波动。

这事本来也算是解决，水贼拿了钱，他们也能顺利通行，哪知半路杀出来个班言，这下好了，今天这槛过不去了。

江疾苦哪见过这种刀子进肉血飞溅的场面，强忍着反胃，心中不禁暗骂班言，你自己都知道对付恶人无需循规蹈矩，然而这些水贼的存在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对王朝律令的逆举。

动动脑筋也能知道，与其见江道、山道这种地方匪盗肆虐而百般清扫不得结果，还不如让一些懂点“东西”的人将这些地方统一“管理”。

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潜规则”。

江疾苦看着以一敌众的班言，简直给气笑了。

班大侠啊班大侠，你肯真是个好大侠，你好歹等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船了再去跟人家打生打死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