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多年没人住，又过于破旧，赵小碗帮岑问渠锁好门，两个人一起回了赵家。

赵小杰一个人蹲在地上玩泥巴，听到门响，头也不抬，只往人腿上抱，“姐姐，你回来啦。”

赵小碗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点了点赵小杰的额头，“小傻瓜，你看看抱的是谁？”

“啊，是个漂亮的小哥哥。”赵小杰抱着人不撒手，在岑问渠白色的裤子上留下两个脏爪印。

岑问渠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秒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哥哥请你吃糖，你放开哥哥好不好？”

赵小碗气鼓鼓的瞪向他，不知怎的，岑问渠有些心虚，他躲过赵小杰伸开的手，将包装纸拆掉，把巧克力塞到自觉张开嘴的赵小碗嘴里。

早早张大嘴等着的赵小杰看看两人，又不死心的去看岑问渠的兜，知道不会再有下一块巧克力后，“哇”的一声哭出来，两只脏爪爪糊了一脸的泥。

对视的两人这才意识到赵小杰，又尴尬又好笑的抱起他哄，又承诺下次一定给他买糖才算哄好了孩子。

中午的时候，下地除草的赵父赵母赶回来，看见个这么干净又懂礼貌的小孩都喜欢的不行，赵父听说隔壁不能住人，又拍胸脯保证给他修好。

赵父从年轻时就做了泥瓦匠，一些简单的木工活也是手到擒来，吃完午饭，他就一头扎进了岑家的院子。

赵小碗闲着无事，过去凑热闹，被赵父嫌弃的赶走了，“去跟你妈要五毛钱买冰棍吃去，别在这妨碍我干活。”

被瞧不起的赵小碗悻悻的离开了，她从自己的小猪存钱罐里抠出两个硬币，拽着岑问渠的手朝小卖部走去。

农村的冰棍种类不多，赵小碗拿了两个绿豆口味的棒冰，和岑问渠一人一块，“哥，你开学要上初二了吧？”

“嗯。”岑问渠像她一样在草地上盘腿坐下，舔一口手里的棒冰，凉丝丝的，整个身体都得到了放松。

“我开学上初一，我奶奶本来不让我上，嫌花钱，要我在家干几年活，早早找人嫁了，我不同意，我爸妈也不同意，奶奶寻死觅活的，我妈说一年给她五百块钱他才同意。”

“为什么要给你奶奶钱呢？”从小是独生子的岑问渠并不能理解这种做法。

“嫌我不挣钱净花钱呗，想要钱什么理由没有？”赵小碗撇撇嘴。

“那我们去挣钱好了。”岑问渠开口，“我们可以像他一样去捡水瓶。”

顺着岑问渠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正在翻垃圾桶，看到他们俩，咧出一口黄牙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要，不要。”赵小碗毫不犹豫的拒绝，开玩笑，她一个可能身揣千万巨款的人，怎么能去跟乞丐抢生意，太没有格局了。

应该做些什么呢，两人冥思苦想，心有灵犀的一拍手，“去卖冰棍。”

现在正是酷暑，在农地里干活的人一般都受不住热，如果能来一根冰冰凉凉的冰棍，再好不过了。

“那我们得先去进货。”赵小碗记得镇上有个批发冰棍的冷库，更重要的是她要去确认一下银行卡里的余额，这样她后续的操作才能展开。

“行，你卖冰棍，我给你算账。”岑问渠笑着开口。

“呦，才进了我们家一天，就想管钱了啊。”赵小碗笑着调侃他，拿手去挠他的腰。

“哈哈，不是，我没有。”岑问渠笑着求饶，一向苍白的脸也带了几分红，看起来生动多了。

说干就干，两人向家长表明了意思，赵母先去看赵父，“乔哥，我觉得也可以，正好让他们有点活计，锻炼锻炼。”

“也行。”赵父没思考多久，就爽快的从兜里点出几张十块的钱，“我一会带你们去周庄转转，他们有个专门搞批发的，能便宜点。”

“爸，我想去镇上，正好买点学习用品。”赵小碗摇着他的手撒娇，“还想吃李记的肉夹馍，给哥也尝尝。”

“这去镇上还得搭人家的车，一来一回又费力又费钱。”赵母说着有些神伤，她在生赵小杰的时候大出血，勉强保住了命，身体却不如以前好了，去找个正经的工作都不容易，只能在家接些手工活。

家里的重担都压在赵乔肩上，再加上明年赵小杰要读幼儿园，一分钱恨不能掰两半花。

“妈……”赵小碗知道家里的窘境，但她必须去一趟。

岑问渠看着赵家人的神色，攥紧了口袋里的几张钞票，试探着开口，“其实我手里还有一些……”

“好了好了，不就去个镇上吗？明天赵闯的车应该不用，咱们开他的去，正好带你们娘仨好好逛逛，再给你买个头花。”赵父只愁苦了一瞬，又展颜，将赵母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看你，头发都不如以前滑溜了。”

“孩子都在这呢，瞎说什么。”赵母嗔怪的斜了他一眼，有些脸红。

“那我们就说定了。”赵小碗激动的一拍手，出门正好看到赵老太太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她手里抱着一袋棉花，看样子是新的，洁白柔软，毫不客气的扔给赵母，“我从邻居家淘换来了这些棉花，你去裁几尺布，给小明缝套被褥，让他带到大学里用。”

说起赵小明，赵老太太就忍不住骄傲，这是她长子长孙，从小学习就好，一路考上了大学，这在几个村子里都是出了名的，每次出门她都要跟人吹嘘上半天。

赵小碗撇了撇嘴，心想有什么好洋气的，不就是个大专吗，她哥将来可是要上清华的人。

“妈，你也知道桂莲眼睛不好，她还得给小碗缝被子，要照顾这一大家子人，这活你让大嫂干去吧。”赵父心疼自己媳妇，拽住赵母不让她说话。

“又不要她去挑泥抹墙的，就坐着能累到哪去，这不能生孩子就算了，还不让干活，怎么我们赵家是娶了个祖宗回来供着啊，你这不孝子，是要你眼花耳聋的老娘去认针穿线啊。”赵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