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舟兄弟俩来到一间黑漆漆的游戏厅外面，屋子不大，里面摆放着六台机子，几个不良少年正噼里啪啦地捶着机子。

“哥，给我买几个币呗。”许成星眼巴巴的道。

许成舟往口袋掏钱：“帮我带包钱，剩下的钱都归你。”

“哥，你啥时候学会抽烟了？回去我告妈去。”许成星威胁道。

许成舟不耐烦道：“不要就算了。”

许成星一咬牙，接了钱飞奔到小卖铺，没有一会就往老哥手里塞了一包外皮包装得五颜六色的香烟。

草，这年头的审美要多奇持就有多奇持。、

“火呢？”许成舟看着手里那包叫作\"909\"的本省香烟，一阵无语。

没火呀，抽个卵！

此时的许成星早就迫不及待地溜进游戏厅了。

“叔，有火么？借个火。”许成舟只能走到小卖铺旁边，向正在抽烟的老板讨火。

老板看了许成舟一眼，也没言语，把嘴里的香烟递了上去。

许成舟笑笑，接了巴哧巴哧几下，燃了，再递回烟。

“你也没读书了？”老板接了许成舟递回的香烟，想了想，出声说道，“年轻人还是要多读书，不要整天跟着烂仔混，混不成什么名堂的。”

“我高中毕业了。”许成舟点点问道，“谢谢叔，对了，你这打火机多少钱？”

老板回答道：“打火机1块，火柴的话，1毛2一盒。”

“给我来盒火柴吧。”许成舟利落地道。

付了钱，老板又劝道：“高中毕了业就去粤东省找份工作，听说那边工资挺高的，你有毕业证的可以进厂，兴许还能在厂里找个婆娘回来。”

许成舟笑道：“谢谢叔，我还要读重点大学呢。”

“二中也能考上重点大学？屁呢，连个二本怕都没几个上。”老板听了，嗤笑一声。

二中这个乡镇中学名声并不是很好，98%的学生都是混文凭陪读，能考个一本，整个镇子都要轰动。

许成舟笑笑，也不回答，招呼一声走开，幽幽的吐了口烟圈。

甜！

这烟的味道。

“草，你咋抢我的机子。”

“老子抢你怎么了？咦，你小子还敢还手。”

许成舟心里倏地一紧，只见自己的弟弟从游戏厅冲出来，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哥……有人抢我机子，还要打我！”许成星边跑边喊，他身后着三四个社会青年。

“哥几个，什么意思！”许成舟娴熟的抽着烟，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们。

切，一群小屁孩。

一个个的都染成个黄呀、绿的，非主流呢。

为首的小青年口出脏话：“草，哥几个不过是玩了他一个币，还敢推老子，今天没有十块八块，你们别想走！”

“老子给你，你敢要？五毛钱你信不信让你蹬几年号子。”许成舟睥睨一眼，真是没兴趣跟这些娃娃玩，掉身份。

想当年老子大杀四方，整个东州城的灰色地带谁人不知。

“喂，你们干什么？整天就知道打架斗殴，信不信我把你们统统抓进派出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嚷着嗓子。

许成舟心里一突，坏了，怎么把这妞给忘了。

只见一个身穿95式夏季警服的女警停在不远处。

她站在一棵大树下面，斑斓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贝雷帽上，帽徽闪闪发光。

身姿挺拔，英气勃勃。

许成舟不敢直视她的双眼，目光落在她平直的肩上。

一条杠，一颗星花。

高露，前世与他无数次纠葛，并最后亲手将他送入监狱的女人。

“高警官，我们闹着玩呢。”许成舟偏头看向那几个小混混，“哥几个，是不是？”

“是……”

几个小混混捣蒜一样点头，他们也就十来岁的年纪，别看平时多蛮横，都是一群墙头草，欺软怕恶的玩意。

这年头，小混混尤其怕公安。

96年严打在一些地方已经开展得轰轰烈烈，不过东州城差不多还要一两年。

“少给我打马虎眼，看你油腔滑调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高露看着许成舟吞云吐雾的，一脸不爽快。

许成舟不以为意：“警花姐姐，我可是好青年，刚高中毕业，将来还要上重点大学的哩。”

“就你，还想当大学生，呸！”高露咬紧银牙。

这贼子的日光游离，没有一刻停的，一会儿胸，一会儿肩，一会儿腿。

可恶……

许成舟不是不看那张沉鱼落雁的脸蛋，而是心虚呀。

“哥几个抽根烟，这事算是揭过了，这是我弟弟，以后照顾点。”许成舟给小混混每人掏了一根烟，语气看似平易近人，可他们听着，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谢谢大哥！”几人嬉皮笑脸的接了。

草，909？

这位大哥是哪个呀？气场这么足，连红梅都抽不起吗？

接了烟，他们也不废话，纷纷窝回游戏厅去了。

许成舟优雅的掐灭烟蒂，转身打算离开。

“站住！我让你离开了？”高露有些恼怒。

至始至终，对方都没有正视自己。

有些伤自尊哦！

“警官还有事？”许成舟只想快些逃遁，远离这个女人。

高露厉声：“给我站好了，身份证给我看看。”

许成舟无奈地递了自己的身份证。

“许成舟，湘南省东州市蓝田县羊观镇李家湾村三组13号。我记住你家庭地址了，你要是犯事，我就上你家找你家人。”小警花傲娇地出声。

“警官，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许成舟收好身份证，道。

“走吧，下次不要让我抓到你闹事。”高露板着娇脸。

“警、警官，我的不看了吗？身份证还没办，我有学生证的。”许成星愣愣地道。

“不用，你不要跟你哥学坏了。”小警花看了许老三一眼，摇头。

“……”许成舟。

“高师妹，怎么回事？”

等到许成舟两兄弟走远，一个男警察走了过来，询问高露。

“呼！”小警花高露长长吁了口气，紧张得手心冒汗。

“高师妹，遇事不要紧张，还有不要动不动就让人家掏身份证，这样会让人认为你不老练。”男警察道。

高露吐了吐舌头，道：“你知道吗？刚才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眼神不老实，乱看。”

“陆师兄，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人，你会怎么办？”

陆鸣轩三十岁左右，在基层差不多干了五六年了，也算是老练的警员。

“我又不是漂亮的小姑娘，他盯着我看干什么？再说，我一个大男人，让他看看怎么了，会少块肉？”陆鸣轩道。

高露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刚从警校毕业不久，难免有些事情不懂，可不可以多教教我？”

陆鸣轩道：“你放心，曹所把你交到我手里，就是让我带你的。”

高露问道：“那你要是遇到小混混打架，言语挑衅，你怎么办？”

“打架的，我会等他们打完了再过去处理，至于挑衅，呵呵，你问整个羊观镇的，哪个敢？”陆鸣轩露出灿烂的笑容。

陆鸣轩继续道：“在羊观镇这个地界上，打架闹事都是家常便饭，一天没有十几二十场都不正常，我们驻所里加曹所长也就六个半警力。”

“每天还要抓扒手、抢劫的，还要下乡抓赌博的，处理偷鸡摸狗的，你以为我们是孙悟空？会分身术？”

“像我们这样的乡镇派出所，警力根本不足，所以小混混打架，只要不死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啰。”

“六个半警力？”小警花掰掰手指，反应过来，气哦，我才算半个？

见习警察也是个人呀！

……

“哥，那个警官怎么不瞧我的学生证。”许成星追问。

“因为你不够帅呀。”许成舟奚落道。

远离小警花的许成舟情绪恢复平静，前世被这个傻妞差点弄出精神病。

无论自己犯没犯事，都会被傻妞盯得紧紧的，就像是一张狗皮膏药。

这一世，他得远离这个傻妞，而且他也不打算过多插手灰色地带，能不亲自出手最好。

灰色在左，白色在右，这这世，许成舟想站在中间，两边都能任意来去。

最多还有两年时间，整个东州城的雷霆风暴就要来临。

“星星，哥想去东州城一趟，你回去之后跟家里说一声，就说我去找黄明杰了。”许成舟打算去城里挣快钱，小镇里莫钱途。

其实，在这个年代，如果他辛苦点跑几趟粤东省、盛海那些发达城市，短时间挣个几千几万的，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目前口袋里也就20块零3毛8分钱，连车费都不够，而且时间不够呀。

“哥，你要去东州城，不带我？”许成星眉头皱得老深了，有些像深闺里的怨妇。

“下次、下次一定带你，这次哥先去探探路。”许成舟嘱咐道，“记得以后少去游戏厅，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还有回去之后，你告诉堂哥一声，让他多帮助照看一下咱家。”

虽然田拔光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不过小人之心不得不防，明的倒不怕，就怕他来阴的。

“知道了，堂哥家里有支火铳，夜里我拿来放到楼上。”许成星呐呐道。

“行，不过开枪的时候，枪口要朝天，莫要真打死人。”许成舟吩咐道。

“哥，你就要走了……”

“嗯?”

“给我两块呗，我请李二河吃冰袋，夜里让他陪我。”

得，还剩18块3毛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