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芊芊微垂着脑袋，撅着小嘴，缓缓说道：

“前晚的事情我可以原谅夫君，毕竟我与夫君之前也并无感情，成亲过于仓促，想着夫君可能是在平康坊有喜欢的人了...虽然我不愿意与她人分享夫君，但是如果夫君喜欢想要纳妾的话...希望夫君每次去平康坊的时候带上我，我来为夫君把关。”

“......”

王敬直直呼好家伙。

“傻丫头，我说我跟平康坊的姑娘没有瓜葛你信吗？”王敬直笑着道。

宁芊芊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那样子好像在说：大婚之夜一夜未归，难不成你去平康坊不是为了姑娘而是为了吃喝去的？

关于前身在平康坊的记忆，虽然很模糊，但还能想起来一点。

王敬直稍微整理了一下。

他发现事有蹊跷。

从王府酒宴偷御赐腰带到平康坊，再到被清倌人索要腰带，都存有疑点，这™好像是个局，然后前身就奋不顾身的跳下去了。

王敬直望着宁芊芊，神情严肃说道：

“娘子，你相信我，虽然以前的我可能不干净，但是现在的我绝对是干净的。”

宁芊芊的目光落在王敬直清澈黝黑的眼神之中。

不知为何，虽然王敬直说的话有些让她听不太懂，但宁芊芊就是心下觉得没那么失落了，反倒有些开心？

“嗯...夫君，我信你的。”

王敬直同样望着她，微微笑了笑，而后说道：

“多谢娘子信任，我有件事情想问娘子。”

宁芊芊展颜一笑，露出了嘴角的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夫君你问。”

王敬直敛去笑容，脸上再次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闻言，宁芊芊的笑容似乎都凝固住了。

她神色慌乱，支支吾吾道：“夫...夫君莫不是糊涂了，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是顾婉莹了。”

王敬直放低了声音，微微皱眉道：

“你会做饭暂且不提，你手上和脚上的老茧分明就是多年劳作留下的，即便顾家再没落，也不会让顾家千金干杂活手脚还落得满是老茧吧？”

“我...我...”宁芊芊一时慌了神，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敬直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宁芊芊深呼出一口气，她知道此时再如何争辩也无济于事了，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王敬直，轻轻咬了咬嘴唇，而后缓缓说道：

“二...二郎，其实...我叫宁芊芊，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是被阿娘捡回来的，听阿娘说，当年是隋末，天下战乱，江南也不例外，阿娘带着我差点饿死，幸好当时顾府收留了我们，我们才能捡回一条命，所以阿娘说我们欠顾家两条命。

大娘子...顾婉莹不愿嫁给王家，不愿嫁给...你，她誓死不从，于是她偷偷溜出了顾府，家主没办法，只好找人替嫁，但...顾家有点姿色的娘子没人愿意替大娘子嫁给你，为了报答顾家当年的救命之恩，我便替大娘子嫁了过来...”

听着宁芊芊娓娓道来，王敬直的神色始终平常如一，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宁芊芊低着小脑袋，委屈道：“二郎，对不起，我也是...”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错。”王敬直笑了笑道。

宁芊芊终于抬起了头，她不断耸动着翘挺的琼鼻，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但她始终在苦苦坚持不让泪珠从眼角掉下来。

她望着王敬直，哀求道：

“二郎，是我主动要求替嫁的，不关顾家的事，要怪...就怪我一人吧。”

“这件事先不说，我问你，方才阿耶要打我的时候，你拦在我面前护着我，我很感动，但你为什么说要陪我流徙？你知道流徙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吗？”王敬直说道。

闻言，宁芊芊视线低垂，纤长的睫毛微动，似是想起了某位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少顷，她攥紧了小拳头，无比坚定地道：

“我知道，流徙之罪就是流放岭南，那里是荒蛮之地，流放岭南...几乎与死罪无异。”

王敬直有些诧异：“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说什么要陪我流徙这种话？你傻吗？”

宁芊芊微微摇头，一字一顿笃定道：

“不，我不傻，这两日我们相处虽然短暂，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不是他们口中所说十恶不赦的坏人。

而且我阿娘也说了，女子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择栖而从一生，虽说你我二人成亲都有苦衷，但毕竟是拜了天地的，所以...我宁芊芊这辈子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夫君，夫唱妇随，夫君要被流徙，身为你的娘子，怎么能苟...苟...”

小丫头似乎想不起那个词语，急的差点要哭出来。

“苟且偷生？”王敬直提醒道。

宁芊芊的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对，夫君有难，身为你的娘子，怎么能苟且偷生？”

王敬直被宁芊芊的话逗笑了，“你阿娘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敢问令堂高就？”

“大祸临头了二郎还有心思开玩笑？”宁芊芊瘪了瘪小嘴，埋怨了一句，但还是回答了他，“谈不上高就，我和阿娘只是顾府的下人。”

闻言，王敬直没说什么，缄默片刻后，他笑了笑道：

“放心吧，夫君自有办法应对。”

宁芊芊看着王敬直脸上自信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底没来由的相信他，转而她又想到什么，神色落寞道：

“二郎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小娘子恳请二郎答应我让郡公千万不要怪罪顾家，替嫁是我主动要求的，与顾家无关。”

王敬直抬手轻揉着宁芊芊的头，柔声道：“我为何要怪你？”

宁芊芊仍低着脑袋，轻声道：“因为我欺骗了你。”

王敬直轻笑一声，道：“说实话，你这和‘我’做过的那些混账事比起来压根就不算什么，我也不在意，你就待在王府，继续做我的娘子，你的身份我暂时也不会告诉阿耶阿娘他们。”

“你不怪我？”宁芊芊猛地抬起头，神色欣喜道，“二郎说的可是真的？”

王敬直轻轻摩挲着宁芊芊滑嫩的脸颊，说道：“你都敢陪我流徙，我如果再怪罪你或者那顾家，那岂不是真的成了一个万人唾弃的混蛋了？其实娶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千金也没什么意思，你好歹还会做面片汤。”

脸颊感受到王敬直指尖传来的温度，宁芊芊的脸上瞬间变得红润起来，她又垂下小脑袋，轻咬薄唇，声若蚊蝇：“难道我的作用就是做饭吗...”

王敬直笑了笑，“当然不是，你的作用可大了。”

闻言，宁芊芊连忙抬起头，惊喜问道：“真的吗？”

“真的，”王敬直微微颔首，煞有其事地道，“还有捏脚，你捏脚还捏的挺舒服，这手艺起码值个288。”

宁芊芊：“......”

“二郎不要脸...”宁芊芊极其小声地埋怨了一句。

王敬直假装生气道：“该叫我什么？”

“夫...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