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敬直的话，宁芊芊抬起小脑袋，满脸的疑惑。

“夫君，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宰一顿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宰他们...听上去很残忍的样子，还有，沐足又是什么意思呐？”

“咳咳，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你不必往心里去，以后自然会懂的，”王敬直轻咳两声，他看着小丫头一直为他按脚，过意不去，便接着说道，“娘子，要不你也把鞋脱了，一起泡脚。”

闻言，宁芊芊低着小脑袋像是拨浪鼓一般拼命摇头道：“不可，夫君，若是让阿翁阿婆瞧见了影响不好。”

见到宁芊芊乖巧可怜的模样，王敬直对她心生怜惜，温柔说道：“没事的，他们不会来的，夫君的话你还听不听了？”

“那...好吧。”见王敬直语气强硬宁芊芊没再说什么。

王敬直屁股挪了挪，给她让出床沿前的一块位置。

宁芊芊坐在了他的身旁，也脱掉了足衣，露出了小脚，伸进了盆中。

铜盆不大，幸好宁芊芊的脚比较小巧，盆中刚好能够容纳两双脚。

王敬直的目光落在水盆中。

他注意到宁芊芊的小脚上也满是老茧。

小丫头的年纪不过才十四五岁，一双手脚看起来却是饱经风霜。

“娘子，你这脚上的茧...”王敬直微皱眉头，问道。

宁芊芊不自觉地缩了缩脚丫，慌忙道：

“夫君，这...这是因为...对了！我们顾家附近的庄子不是挺多的吗，顾家子女都要忙着去巡视春耕，我身为顾家嫡女自然也不例外。

到了半路，土路难走，顾家马匹的马蹄都受伤了，我便领着下人徒步走到庄子里去，鞋子也磨破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王敬直看着一双大眼睛不停闪躲的宁芊芊，笑了笑，没说什么。

忽然之间。

王敬直从宁芊芊的话里发现了重点，他想到什么。

瞬间，王敬直抬起胳膊抓住了宁芊芊的肩膀，神情微微激动道：

“我知道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娘子啊。”

“啊？”宁芊芊秀眉微蹙，她有些懵。

夫君这突然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到我的脚他会这么兴奋？

难道...

咦...

王敬直不知道宁芊芊心中的想法。

他只是知道了现在有效和最简便的解开死局的方法。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解开死局，但起码有了眉目。

情绪激动时，王敬直的脚不断触碰着宁芊芊的小脚丫。

宁芊芊也不知道王敬直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之前从未和男人有过肌肤接触，满脸红晕，一直低着头，心中不断小鹿乱撞。

直到她的一双小脚都泡的绯红她才意识到他们泡脚的时间有点久了。

“夫君，我去把洗脚水倒了...”

泡完脚之后，宁芊芊又主动帮王敬直的脚擦干净，而后乖巧地把洗脚盆端走了。

很快，宁芊芊又回到了房间。

她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小脸都红透了。

王敬直躺倒了婚床里边的位置，宁芊芊坐在床沿，脱掉鞋子，平躺在床边的位置。

她的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被褥，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要把天花板看穿一般。

二人缄默许久。

某一刻，

王敬直忽然说道：

“娘子，你不生气吗？”

宁芊芊眉头微蹙，疑惑道：“夫君这是何意？我生气？生谁的气？”

“我，昨天是大婚之日，我却在平康坊一夜未归，你不生我的气吗？”

宁芊芊微微转头，看着王敬直俊逸的侧脸，笑了笑道：

“夫君昨日隐疾复发，治疗看病才是最重要的，我怎么会生气呢？对了，夫君，在越州我经常听人提起长安城平康坊，平康坊好像很出名的样子，原来是看病的地方啊。”

“？？？”

王敬直有些懵，“谁跟你说我昨日隐疾复发去看病的？”

“阿婆和王管家。”

王敬直：“......”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怪王杜氏不应该帮‘我’这个栽种隐瞒过去。

在前身的回忆里，王杜氏确实很是宠溺儿子，但她并不是盲目的宠溺，在前身屡屡犯错的时候她总是会像今日那样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是没心没肺的前身向来都是嘴上敷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睡觉吧。”王敬直轻声说道。

闻言，宁芊芊的身体仿佛打了个颤，她紧绷着身子，闭上了眼睛，犹如一位准备为国捐躯英勇就义的勇士。

过了许久。

宁芊芊想象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她睁开眼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王敬直。

这才发现他闭着双眼，胸膛有规律的微微起伏，显然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宁芊芊依旧侧着头，视线落在王敬直的脸上，一脸存有心事的样子。

她似乎想到什么，眼眶有些红润，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微微抿着红唇轻声说道：

“阿娘，我能感觉的到，他并不像顾府的人们说的那样骄纵跋扈，反倒对我很是温柔，你在越州要好好生活，不用担心我。”

“也不知道顾家娘子跑去哪里了，希望她不会有事...”

“对了，阿娘，出门的时候王家人和阿郎沈大娘他们催得紧，走的匆忙，顾府大门出去在永兴街第三个巷子里的那只母猫生了，生了一窝小猫崽，很是可爱，你记得要时不时给它们喂点吃的。”

“昨天我虽然是一个人睡，但是我也没哭，今...今天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对了，我今天吃的可饱了。”

“......”

皎月当空，繁星点点。

长安城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各坊的坊门紧闭，千家万户进入了梦乡，这座标致着大唐风貌的繁华都城如同一头蛰伏的雄狮进入了短暂的休眠。

王府。

王敬直缓缓睁开了眼睛，侧头看向了身边躺着惹人怜爱的女子。

她此时已安然睡去，但她还在砸吧着嘴，手舞足蹈地说着呓语：

“唔...我还要吃，没事的，阿娘，你知道我饭量大，不是我跟你吹，这种比我脸还大的胡饼我还能吃八个！”

......

看到宁芊芊手臂不断在半空中挥舞，王敬直不由地失笑一声。

他的视线紧紧落在宁芊芊那张惹人怜爱的俏脸之上，仿佛想要把那张小脸深深刻进脑海之中。

半晌之后，王敬直缓缓伸出手掌，抹去了她脸颊上滑落的泪珠。

......

翌日。

红日高悬。

太极宫，太极殿。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身穿蟒袍、面相威严的李二端坐在殿上，文武百官在大殿之下分列左右。

王珪站在阵列前方，微微躬身，面色涨红。

在他的右侧，三位身穿紫袍的御史一字站开，均作躬身作揖之态。

其中一位御史手持玉笏，高昂着头，神色激动说道：

“陛下！关于王家次子一案，臣等认为，王郡公教子无方，理应受贬。而那王家次子王敬直，藐视皇权，罪大恶极！当以大唐律法处置，以流徙之罪甚至死罪判之！对于此等藐视皇权其心当诛之辈，陛下理应严惩不贷，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