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蠢货！”卫容歌气急败坏，一把拽住了碧穗的手腕，“擦什么擦，再擦，我把你小贱爪子剁下来泡酒！”

她盛怒之下的呼喝，与往昔温柔如水的闺秀模样大相径庭。

卫夫人不禁蹙眉，低声喝道，“容歌，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卫大人毕竟是朝堂上混的，顿时看明白了其中款曲，不禁脸色发黑，“你……难道是你……唉，逆女！你这是要活活气死老夫啊！”

趁他们一家子乱成一锅粥，卫稚鱼冷哼一声，这才拂袖离去。

“卫二小姐！请等等！”她刚离开卫府，就被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叫住。

“寿王殿下！”卫稚鱼面带愠色，却不得不站定，转过脸去，“您有什么事儿吗？”

就是这个男人！

前世利用我，借我姜家兵力，斗败诸皇子，登基称帝。

可当了皇帝就翻脸不认人，竟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杀我全族！

陈世美！暴君！狗男人！

卫稚鱼扭脸狠狠地盯着他，眸光蹿火，似乎要把娄玄松生吞活剥。

“本王……嗯，我……”

被卫稚鱼一双怒火涌动的眸子一盯，娄玄松莫名其妙地气短。

“我……我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二小姐。您如何知道，我体虚盗汗，常用滑石粉之事？此事……我未曾告诉过任何人。”

坏了！刚才一时激愤，竟忘了这一茬了！

我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前世……是你老婆吧？

事已至此，卫稚鱼只能轻咳一声，故弄玄虚道，“猜的。”

猜的？

娄玄松生性刁滑，自然不肯上当。

他一双春水缭绕的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卫稚鱼，抿唇谑笑，“哦？原来这也能猜到。那是该给卫二小姐塑个金身，放到清水观，供起来了。”

呵！重活一世，娄玄松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不过这一世的卫稚鱼，绝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寿王殿下想要一个解释，我给了。但寿王殿下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说罢，卫稚鱼翻身上马，一手将丫鬟小瑕拽上马背，“咱们走！”

卫稚鱼故意扭转马身，让马蹄对准了娄玄松的脸。

马蹄蹬地，黄沙扬起，扑面袭来。

“咳咳！咳咳……”

娄玄松以绣帕捂住口鼻，长眉微蹙，不懂卫二小姐为何对他那么大敌意。

“王爷，人家走了。”寿王身边的侍从，松龄，也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风大天凉，咱们闹腾了这一阵，也该回府了。”

“松龄。”娄玄松岿然不动，凝望卫稚鱼远去的背影，舍不得转移视线，“本王……是头一次见到卫二小姐吗？”

“是吧？”

京城贵女如云，娄玄松再落魄也是王族，松龄岂会留意一个言官家的庶女？

他想了想，“这卫二小姐说来也惨。她母亲极不受宠，又摊上一个傻子弟弟，在卫府很受冷落。极少有机会参加宴会，王爷今个儿应该是头一遭见她。”

“真是头一回见？那就奇怪了……”娄玄松浓眉深蹙，“本王一见到她，便觉得似有相识，好像……上辈子见过一样。”

而另一头，卫稚鱼已然奔到姜府。

姜府门庭若市，一如往昔，恢弘的大门之上，有圣上手书的牌匾，上有“满门忠烈”四字，字字遒劲有力，入木三分。

爹！

娘！

哥哥！

卫稚鱼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她刚要叩门，却被小瑕拦住，“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咱们跟姜府从无往来，你这么贸贸然地敲门，一会儿人家问起，您该怎么说？”

是啊，眼下……她已经是卫稚鱼了。

她身份大改，面目全非，连声音都变得陌生。

就算与姜家人相见，他们恐怕也认不出她了。

卫稚鱼忽然落寞，垂下眼睫，轻轻叹息。

“吁……吁！”

这时，一骑红马在她面前站定。马上之人红衣如血，英姿勃发，正是姜家大公子，姜侠。

大哥！

卫稚鱼眼睛陡然一亮，忙一跃而起，跑到了姜侠面前。

真的是姜侠，活生生的姜侠！

是那个疼她，宠她，为大煊流过血，流过汗，铁马金戈峥嵘一生，却惨遭屠戮，被枭首示众的男人！

想到他前世惨死，头颅悬挂在城楼上的场面，卫稚鱼就摧心裂肺地疼，眼睛一热，就涌上泪来。

“这个……咳咳……”姜侠莫名其妙，尴尬得脸都红了，“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她这个大哥，哪哪儿都好，就是不懂得哄姑娘！一见姑娘就面红耳赤！

二哥，三哥都成了亲，他还孤零零地打着光棍，临死都是单身狗！

“不……不认识……”

卫稚鱼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忙后退一步，硬生生地压下眸中湿意，勉强挤出一丝笑，“我……我只是想见贵府六小姐一面，我有要紧事，要同她说。”

“你说，你想见鄙府的……六小姐？”姜侠为难地笑了一下。

“是。”卫稚鱼郑重其事地点头，严肃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趁现在两人还未一吻定情，她得赶紧告诉姜南初——远离娄玄松那个狗男人！还要想办法，狠狠搓磨卫容歌那朵白莲花！

“小姐……小姐……小姐！”

小瑕垂着头，面色羞赧，小手却使劲拽她衣角，挤眉弄眼地说，“小姐……你快别闹了！”

“闹？我闹什么了？”卫稚鱼大感奇怪，“姜姑娘再尊贵，总不会不见人吧？”

她前世可是平易近人的小太阳！三教九流，她朋友遍天下！难道重活一世，这位姜南初的性格十分冷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