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私盐帝国 小说:历史古代 作者:雨木师兄 角色:洪岩易,羿叔 简介:大宋年间,天下之赋,盐利居半。而在江南一带,私盐泛滥,官盐行销受挫,盐税收不上来。其中尤以虔州最为严重,有些村落宗族几代人都是以贩私盐为生,相互连接形成组织,甲兵旗鼓,与官军对抗,巡尉敛避。严重的时候,几个州郡都被私盐贩子控制。作者写这部小说参考了虔、汀、惠等多个地方的州县志,大抵还原了那个年代的宗族风气与官商环境,讲述了贫...
虬髯大汉徐有余带着洪岩易拜别了他母亲,连夜来到另一个村子。
到了一个高门大户家里,徐有余敲了门。
这家门上还贴着微微残破的大红色的喜字,已经看样子是近两、三个月才娶过媳妇的人家。
里面人开了门,也是早有安排,将洪岩易二人迎了进去,还问两人有没有吃过饭。
徐有余道:“吃饭的事情好解决,要出门的人让他快些出来吧!我是在衙门里有名号的人,长时间在你这里滞留若是让人发现了,恐怕对你家不利。”
他说的在衙门里有名号,就是说自己是通缉犯的意思。
这家人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不多说话,从里面推出来一个和洪岩易一般大小的少年。
少年背着包袱,正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挥泪惜别。
洪岩易原以为只有像自己这样穷困潦倒没有出路的人才会去干贩私盐买卖,没想到这个高门大户家的公子竟也要走这条路。
而且踏上这条路之前,还先娶了妻,这着实让他不解。
其实不难理解,因为贫困而去贩私盐的,当然只能一身去闯,搏出点资本再回家娶妻。
而这一家是有点资本的私盐家族,父辈人已经挣得了不少家私钱财。
只是如今父辈年老体衰,身体有疾,干不了这个卖命的行当了,就断了财路。
而他们又只会贩私盐这一条路,并无别的营生,这些年坐吃山空,旧日积攒的金银已经快要罄尽了。
捱到长男成年,只待寻个靠谱的故人领他走上这条盐路,赚些暴利来好延续家族繁荣。
而出去贩私盐之前,先给他娶了一门妻,可谓是用心良苦。
盐路有多凶险,父辈自己走过,自知。
但生在此地,生在这家,也别无出路,只能铤而走险。
而这条盐路是大家一起走的,躲在后面,如遇风吹草动,早弃了东西跑路也是能留得性命。
只怕少年人胆大有血性,凡事敢出头,冲关在前,这种最容易送命。
也怕他贪恋盐贵,到了紧急时刻不肯果断舍弃,枉丢了性命。
如果在这关头,他念及家里娇妻,便会在该缩头时且缩头,该舍弃时候先保命。
再者,倘若祖宗保佑,他得利归来,少年乍富,这路上有的是挥霍金银的地方,道旁无不是烟花柳地。
如果有娇妻在家牵挂着,他赚得钱归来,也不会去吃喝嫖赌,而是早早与妻团聚。
要说,这一片地区的村庄人家中贩盐的多了,可别人家大多是残缺家庭,不是没了父亲就是没了爷爷,或是连同一姓香火都断了的也不少。
又有一些是盐路走了无数次,依旧是家徒四壁的。
而就他这家过得富足,还三世同堂,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祖上留下的点东西真是极有用处。
而且,待他出门去后,有个妇人照看家里,照顾老人与弟弟妹妹们,也是划算的买卖。
又如果结婚的这两三个月,新婚甜蜜间,他又传下了个香火,那就算出点什么意外,一家人都不会太绝望。
出门的时候徐有余让少年家人不要送,免得惊动了邻里。
三人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来到一座社官庙,地上有现成木板,他们就地睡了一晚。
社官庙即是本地的土地庙,徐有余是惯住了这种地方的,这一夜睡得很好。
少年是一夜无眠。
洪岩易虽然是吃惯了苦的人,睡这种地方也不妨碍,但面对未知的前路,却也一样睡不着。
他和少年攀谈起来,才知道少年姓廖,单名一个印字。
第二天,徐有余早早起来,领着两人上了路,翻了座山,就离开了虔康县的地界,进入了大庾。
徐有余的脚步才放慢了一些,前面都是他赶着两个少年郎走,到了这边,他便不急了,随意他们走得或快或慢。
徐有余也开始和他们谈起搭伙的生意来。
徐有余道:“你洪家的小子有力气,估计能担个一百二十来斤盐,你廖家公子,估计能担三十来斤,我自己往常都是担一百五十斤。”
廖印一听说他说自己只能担三十斤,就惊了。
他虽自知力气不及他二人,但也是七尺男子,块头不比洪岩易小。
如果说他比洪岩易少担二三十斤他都认了,如今直接砍至不到三成,他怎么能信服?
廖印说道:“我怎么只能担三十斤?来来,我们到路边找个七八十斤的东西,我背给你看。”
徐有余笑了,说:“这背东西躲着官府的关卡走山路,不比你寻常背东西。
我说你三十斤,如果走完第一趟,你觉得力气有余,下次再去可以增加。
倘若起初你就要多了,中途背不动,丢弃了,可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廖印依旧不服,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徐有余又接着说:“洪家小子是不够本钱的,而廖氏公子本钱有余,我自己也是带足了本钱。
既然我们是搭伙做生意,出门在外,我们的钱就得集中在一起使用,不分你我,等到卖完盐各自取回本钱,再分利。
我拿五成,你两个各拿两成半,你们觉得可以么?”
两个少年不管怎么想的,此刻自然是都说没有意见。
其实徐有余这么做已经是很关照他们两人了。
在别的行当里,这领进门的就算是师傅,但贩私盐这行不兴拜师,只是认作搭伙做生意的领头。
这头一次的买卖,徐有余领着两个菜鸟,就算把利全归自己得,他们也是没有二话的。
但他不是个贪心的人,知道搭伙做这种勾当,最重要的是大家一心。
越是第一次搭伙,他不了解两人的心性,越是不能逼得太紧。
如果当中有人有别的心思,搞不好中途什么时候遇到点事情,小命都可能会没有,还谈什么赚钱?
商量好怎么分利,徐有余又说起一些往事来。
原来,当年他和洪、廖两位的父亲也是搭档,他三个跟着一个领头的长辈出来贩盐。
廖印的父亲起初也是公子哥,娶了妻才出来的。
而洪岩易的爷爷当时已经没了,他父亲别了祖母,出来走这条先辈走过的盐路。
而几趟盐路走下来,洪岩易的父亲攒了些钱就回去娶了妻,本欲过安稳日子。
怎奈后来洪岩易出生了,先前的积蓄也花完了,要养家,做惯了这生意的人便没法再去干砍柴卖钱的事情了,最后还是又出来贩盐了。
而徐有余自己的钱却都抛洒在了烟花柳地与赌场,往来无数次,也没攒下什么银两。
父母早殁,无人替他主持婚事。
不过他本也没想结婚,他说我们这种人,本就不该结婚生子。
毕竟每日干这种把脑袋悬在刀口的生意,说不定哪天就出了事,留下人家孤儿寡母怎么度日?
洪岩易问他,当年自己父亲是怎么让公差抓住的?
徐有余只推不知道,说那次是他单独跟着老领头的去卖的盐,两个人都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