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私盐帝国 小说:历史古代 作者:雨木师兄 角色:洪岩易,羿叔 简介:大宋年间,天下之赋,盐利居半。而在江南一带,私盐泛滥,官盐行销受挫,盐税收不上来。其中尤以虔州最为严重,有些村落宗族几代人都是以贩私盐为生,相互连接形成组织,甲兵旗鼓,与官军对抗,巡尉敛避。严重的时候,几个州郡都被私盐贩子控制。作者写这部小说参考了虔、汀、惠等多个地方的州县志,大抵还原了那个年代的宗族风气与官商环境,讲述了贫...
虔安军是虔州西面相邻的一个州郡,辖大庾县、虔康县、犹江县三个县,治所在大庾县城。
大庾、虔康、犹江这三个县原本都是属于虔州辖治的,但自从唐朝开辟梅关驿道之后,打通了广南与中原的连接。
经过梅关驿道的客商络绎不绝,包括前面曾经提到过的岭南士子陆卷凌上京赶考也是走的梅关驿道。
大庾县因往来商贸而繁荣起来了,随之而来的,自然也就是治安问题了。
虔州是个移民州郡,盗贼横行。
“虔匪”成了朝廷的一个头痛的难题,因而驻扎重兵剿匪。
乃至于后面分出虔州的大庾和虔康两个临近梅关的县出来设置了虔安军,而犹江这个小县是附带的。
南宋岳飞、明代王阳明等人都在虔州剿过匪。
而在洪岩易如今这个年代,“虔匪”和盐盗基本划了等号。
虔安驻军每日都在梅关驿道设卡盘查。
徐有余、洪岩易、廖印如今跟随戴七的私盐队伍从伶仃洋外来到大庾岭脚下。
在船上憋了好多天的众人,终于在南雄吃上了一顿“梅岭鹅王”。
这一顿是盐趟主请的,让大家吃好喝好。
先前很多人因为没带够干粮,中途又不能下船买吃食,一路饿着到了这里。
坐在船上的时候,任凭你多饥饿,盐趟主都是不会管的,反正死不了就行。
但如今他自己掏钱都要请大家吃上一顿好的,颇有上战场之前的感觉。
徐有余告诉两个少年,他们的队伍不会走梅关驿道,而是要从东侧入山,走悬崖栈道翻过大庾岭。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相互帮队友将盐袋绑缚在背上,捆得结结实实地,确保不会出差错。
随后队伍开拔。
盐趟主带着他的人,手持刀斧、钩索,走在最前面开路。
中间是盐趟主手下的背夫,都背着盐。
盐趟主自己也是个大私盐贩子,只是顺便领着大家一起做,他多赚一份钱。
后面是其他跟随的小股私盐贩子,如徐有余等人。
连走带攀爬,行进了十余里蜿蜒崎岖的山路。
在快到一处崖壁的时候,盐趟主让队伍停下来歇息。
而盐趟主自己和前面开路的兄弟们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经过处理的细长柴火,带着就往崖壁上走去。
洪岩易估么着,他们是去探路了,看看前面有没有官军之类的。
等戴小七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反而吆喝大家起来出发。
私盐贩子们一个跟着一个,沿着崖壁上凿出来栈道,身体贴着崖壁一步一步走。
上方每隔几步就有一根点燃的柴火插在崖壁上照明,而走在最前面的戴小七和他的兄弟们就一根一根将柴火点燃。
后来洪岩易才知道这个“柴火”在本地叫火照,是篾黄劈成三四层,切成这一寸宽,半米长,通过晒干、浸水、晒干浸油、再晒干的工序做出来的。
崖壁上有事先凿好的洞刚好可以插入火照。
而火照的亮度恰好让私盐贩子能看见脚下的栈道,其他地方就是完全漆黑。
徐有余对二人说:“只能踩脚下能看得见的地方,其他黑漆漆的地方都是悬崖,掉下去就没命了。”
廖印只当他是在吓唬自己呢,说:“你别吓我,走了这么些山路,我两腿已经是发软了。”
洪岩易觉得徐伯没在说假话,他从崖壁上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块,往旁边黑漆漆的地方扔。
起初听不见一点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石块擦过崖壁的声音,接着又是几声,声音越来越远,却没听到石块落地的声响。
深不见底啊。
戴七的人听到石块声,以为是谁踩松了石块,就喊道:“都踩实了脚下,别打马虎,掉下去了就是个粉身碎骨。”
廖印信了,双腿开始发抖,动不了。
又觉得肩膀上的盐重达千斤。
后面的人使劲催促他,才开始缓缓挪动脚步。
戴七在前面喊道:“大家都要抓紧一点,火照只能烧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要是烧完了,还有人还没过来,那就真的是要摸瞎了。”
他没有唬人,随着队伍不断往前移动,身后的火照确实是一只一只地在熄灭。
而在最前面的戴七不断地点燃插在前面新的火照。
背盐的人都不需要空出手来举火把,却又都能看见脚下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廖印坚持不住了,对徐有余说道:“这袋子盐太沉了,我扛不了了,丢弃了吧!少赚的钱从我那份额里面扣除算了。”
徐有余说道:“不行,这袋子盐是我们遭受这一趟辛苦的目的,除非遭遇了官军,性命关头,不然绝对不能丢弃。”
廖印有气无力道:“咱们一共三百斤盐,到了地点,按两成五的份额分,我也是有75斤的,如今只是丢弃我自己的30斤,不要紧的吧!”
徐有余道:“虽然你扛着的只有30斤,但在卖掉之前,每一粒盐都是我们三个人共有的。
你若是丢弃了,那便是背盟。
别说最后得利不会分你,连本钱都不会还一文给你,以后你也别跟着我走这条盐路了。”
徐有余知道不逼他一下,他就无法成长。
廖印只能咬牙坚持。
再想想,幸而当初在盐场没有多买下几斤盐。
眼下这架势,哪怕再添一斤,也要压垮他。
又不知走了多久,队伍离开了崖壁,前面也没有火照了。
到了一处避风的干燥地方,盐趟主喊大家解下盐袋来,就地歇息。
众人早就累得不行,纷纷解下东西,倒头就睡着了。
等听到盐趟主的兄弟挨个喊醒大家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了。
洪岩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的竟然也是一个社官庙所在。
这座社官庙,非常简易,没有外围的墙壁。
就是石壁上掏出来一个洞,里面一尊社官老爷的像,一个插香烛的陶炉。
或者不能算做是庙,只能说是个神龛吧。
戴小七在陶炉里点燃了香烛,又拜了拜,然后喊大家捆好货物,马上动身了。
廖印的倒是简单,把袋子往肩膀上一搭,腰上一的绳子一系,就完事了。
他抬头看看上面的崖壁,突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惊道:“昨夜我们不会是从那上面走过来的吧?”
徐有余道:“正是!”
廖印道:“啊!那可几乎完全是崖壁啊,我们是从哪下的脚?”
徐有余笑而不答。
另一个操黄泥音的同乡道:“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晚上走这些个崖壁?可不是怕被什么官军发现,完全那些路白天根本没法走。
但凡睁眼往悬崖下面瞧上一眼,那脚就完全动不了了。”
廖印吓出一身冷汗,止不住地后怕。